同那一天一樣。
白芙到家門口就聽到動靜了。
不過這一次似乎更嚴重。
白芙推開門，就看到被打的慘不忍睹的顧少衍，以及快被拆了的家。
她站在門口，趴在地上的顧少衍朝她示意快跑。
白芙沒動，她咬了咬唇，踏了進去。
「呦，這不是上一次給錢的小姑娘嗎，錢呢？拿出來。」
男人湊上來，語氣不善。
白芙抬眸。
「他欠了多少？」
「不多，也就三百吧。」
「三百？」
白芙震驚的看向顧少衍。
顧少衍抬頭，怒目圓睜。
「什麼三百，你們騙人，我只借了你們一百。」
站起來的顧少衍被踹到在地上。
對方樂著道：「利息啊，借錢不收利息的嗎，顧少衍，給不出錢，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男人惡狠狠的一腳踩在顧少衍的腿上。
顧少衍疼的咬牙。
白芙沉默，將所有的錢拿出來。
「我就這些了，剩下的能不能給些時日。」
那些攢起來的，全部的，也不過就十幾塊的錢。
少女抬眸，一雙眸子染上霧氣。
對方目光落在白芙的臉上，伸出手想要碰白芙的臉，被白芙避開。
「長得這麼黑，不過還算清秀，要不這樣，你跟我走，這欠下的錢，就算了。」
對方目光露出幾分邪念。
而這一次白芙還沒有說話，地上的顧少衍就爬了起來。
「不行。」
他擋在少女前面。
「不行。」對上對方兇惡的眼神，顧少衍縮了縮，僵笑道：「就是個醜丫頭，又黑又丑，不值得。」
對方面色不太好，看向顧少衍帶著幾分不耐煩。
「一邊去，老子說值得就值得。」
「顧少衍，我告訴你，今個老子看上她，是你們的榮幸，要不然，你拿不出錢，老子打死你。」
顧少衍嘴唇顫了顫。
他回頭，看向身後的小姑娘。
說白了他們無親無故。
顧少衍這些年也算是仁慈，白白養了小丫頭這麼久。
哪怕是今個將人賣了，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白芙抬眸，對上顧少衍的眼睛。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問他。
只是一雙眸子輕顫，淚珠滑落。
顧少衍心臟猝不及防的疼了一下。
他回頭，閉了閉眼睛，擋在少女面前。
「旁的可以，她不行。」
「顧少衍，你找死。」對方惱怒。
顧少衍收了收拳，不怕是假的，顧少衍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大事，也承認自己確實沒什麼出息。
「她……她不行。」他咬牙，閉上眼睛，硬生生挨了對方一圈，倒在地上。
「錢我會還的，你們打死我也沒有錢，我活著還能賺錢還給你們。」
對方收了手。
嗤笑一聲。
「顧少衍，你也就這點出息，好啊，還錢是吧，不過爺今個不高興，你跪下來，磕三個響頭，爺就放了你們。」
顧少衍站在原地。
他挪了挪步子，沉默的，到底下不去。
「顧少衍，你快點啊。」
「我來。」一旁的白芙握住了顧少衍的手。
邁開一步上前，漂亮的眸子這一刻堅定。
她也不含糊，跪下身，一連磕了三下。
「這樣，可以了嗎？」
額頭上鮮血淋漓。
當真現在是又丑又嚇人了。
對方本來不樂意，看到白芙這張臉也著實忍不了了。
「行吧行吧，真晦氣，顧少衍，我們可給你半個月的時候，到時候拿不到錢，你們就都去死。」
一群人罵罵咧咧的離開。
小院裡安靜下來。
少女沒了力氣，倒了下去，被顧少衍連忙抱住。
她抬頭去看他，神色平靜的很。
「顧少衍，我困了。」
「對不起，對不起。」顧少衍嗓音有些啞，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好在家裡的藥還有，給白芙處理了額頭上的傷口。
因為要塗藥，所以擦掉了臉上那一層灰土，露出本來的面貌。
白瓷般如玉的皮膚嬌嫩的帶著些粉。
小丫頭以前可活躍了。
因為顧少衍嗜賭的事兒惱了很多次，總歸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平靜的。
可顧少衍忘不掉方才那一幕。
他小心翼翼的給少女處理著傷口。
垂眸不敢去看白芙的眼睛。
「阿芙，別怕，我會好好賺錢的，到時候還不上，我就留在這兒，你跑的遠遠的，錢是我欠下來的，他們不會去找你的。」
白芙動了，她仰頭去看他。
嗓音很輕。
「顧少衍，要走我們就一起走，要留也就一起留，如果你將我送走，我就自己給送上門去。」
「你……」顧少衍對上少女固執的目光，有些無奈，又有些辛酸。
傷口處理好。
白芙一手抬起來，按了按顧少衍臉上的傷痕。
「嘶——」
「疼不疼？」
顧少衍捂著臉。
「疼。」
「藥給我。」白芙伸手，要來藥，這藥膏不多，剩下一點點的東西。
兩人平日裡都儘量的省著用，今個顧少衍沒省，幾乎都快要給白芙塗臉上了。
剩下一點點模樣。
白芙將它塗開，給顧少衍塗在臉上。
塗完之後，少女笑著看著面前的這張臉。
她眼底澄澈，仿佛沒什麼陰霾，而在這樣的事情之後以及一如往常的看著顧少衍。
顧少衍抿唇。
在少女面前莫名難堪。
「白芙，對不起。」
白芙手下動作停頓了一下。
「顧少衍，以後，能不能不去了。」
「好，我保證。」他一口答應。
可白芙也明白，這樣的答應不是第一次了。
她到底沒再說什麼。
第二天白芙醒來，顧少衍就已經不在了。
周邊接不到活，顧少衍就得去遠的地方跑。
半個月三百塊，就算是顧少衍整日整夜的幹活兒，都賺不夠。
白芙白日裡沒有再去買菜，她換了件衣服，出門去找活計。
各大酒樓嫌棄她瘦小不要她，其他的嫌棄她太黑不要。
現在各地方多的是女工，白芙這樣的，確實條件比不上。
最後倒是尋到了，洗衣服的活兒，按照洗的件數來。
這樣的活兒接的人不少，都是接上個一兩件的。
這天氣雖說不冷。
這兒的水卻寒的很，稍微過得去的，都不會來幹這個。
白芙卻是整整洗了一個下午。
然後早顧少衍一步回去。
做好晚飯。
顧少衍回來的很晚。
夜色已經進了屋。
顧少衍一臉疲倦，看到白芙的時候還是揚起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