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不為先去見了篩選畫師的幕僚們,幕僚已經選出了一個性格較為有特色的畫師,其他人自然是給點銀子遣散。
看著站在他面前的畫師,不為目露意外之色。
此人看似恭敬,腰背卻挺的很直,似自有傲骨;這樣的人,能安分教導一個小女娘娘嗎?
不過,這些不是他該操心的,只讓人安頓好畫師,去找世子爺回家。
「爺,畫師已經篩選出來了。」
「帶過來。」
不為點頭應喏,出去後命人帶了畫師過來;畫師看到不為,心下瞭然,正因一切在掌控之中,他行為慢條斯理,悠然自得,頗有那麼點不卑不亢的意思。
「凌畫師裡面請。」
「是。」
不為說請,凌畫師可不會診聽他的客氣之言,對不為態度依舊。
一前一後踏進書房,不為對坐在桌前忙碌的周庭道:「世子爺,凌畫師請來了。」
「草民叩見世子爺。」
凌畫師自然而然下跪見禮,不過是單膝跪地,不是雙膝。
周庭推開手邊事務,抬頭看向凌畫師;對他的禮節只一眼便知不和,但他不動聲色的道:「起來吧。」
「多謝世子爺。」
凌畫師起身,腰板挺得筆直。
周庭見之,下意識想到了讓明儀側目的那副鳳凰花燈畫作;轉瞬之間,念頭閃過又遮掩起來,不再冒頭。
「不為,筆墨伺候,請凌畫師畫上一副得意之作。」
「喏。」
不為出去片刻,帶回來一套沒用過的文房四寶;當然不是什麼珍品,只是普通的府內供應用品罷了。
凌畫師不意外對方的試探,調墨執筆而作。
少頃。
一副黑白鳳凰圖躍然紙上,落下最後一筆,凌畫師收勢撩筆。
「稟世子爺,草民畫完了。」
不為走上前,雙手捧著未曾全乾的墨跡送到周庭面前。
周庭淺瞟一眼,面上滿意道:「不錯,獨居風格。」
「世子爺謬讚。」
周庭起身走出書案,一手抄起凌畫師的作品,問道:「不知凌畫師可在市井作畫?」
「偶爾。」
「先前本世子曾在夜市一家攤位上見過一盞燈籠。」試探出言。
凌畫師雙眼微閃,「冒昧一問,那家可是賣香囊的?」
「正是。」周庭頷首,隨手將畫作還給他,「想來便是凌畫師之作了。」
「回世子爺,拙作而已。」
「你那副畫很得爺的一位友人喜愛。」
「是草民之幸。」
一問一答,久了便知這位凌畫師不是個有趣的人,風骨是有,傲氣凌凌;在為人處事上卻很是匱乏,這樣的人若是不改變,只適合生活在他如今生活的環境下。
周庭不想與他繼續糾纏,便道:「爺這位友人因你之畫作生出學畫的心思,凌畫師可願前去教導?」
「不知世子爺的友人是何人?」
「不必多問,你只說願不願意;若是不願,爺再尋摸其他畫師便是。」不是非他不可。
未定之事,牽扯出一個女娘不合適。
他的遮掩行為讓凌畫師皺了眉頭,「事無不可對人言,世子爺若是這般,草民唯有不願。」
「罷了,不為,送凌畫師。」
「喏。」不為側身做請,「凌畫師請。」
凌畫師嘴微張,再看已經回身走向桌案的周王世子,到底沒將到嘴邊的話說出口;只是心裡到底是不甘的,本是驕矜一下,萬萬沒想到,這位周王世子這般果決。
不為領著人往府外走。
期間,凌畫師多次想開口打探,皆被不為找話題岔開了。
一直到出府,他也沒能探聽到想要的消息。
「凌畫師慢走。」不為禮節到位。
凌畫師點點頭,不發一言走出了出去。
不為撇嘴,不屑的回身便走;跟在世子爺身邊見過的形形色色人物多了去了,凌畫師這點子計量在他面前都不夠看,別說在世子爺面前賣弄了。
不過是個畫師,連個功名都沒有。
若非程小娘子想要學畫,世子爺能在西北招募畫師?可拉倒吧。
當初世子爺身邊的先生可是從京都請來的大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程小娘子若是想學的更多,世子爺恐怕會千方百計請動京都大儒前來教導。
「爺,送走了,那位凌畫師在出府的路上三番五次想打探您。」回到書房,不為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周庭垂眸繼續處理公務,「一個自詡清高之人,不必在意。」
「那,程小娘子學畫的事情」
「明年二月初是本世子的生辰,不打算大辦;去信問問老師可能趕回來,爺兩年沒見過老師了。」
不為微微一笑,「您若是親自去信,梵太師定會趕過來的。」
周庭莞爾,當即寫了一封信封好交給不為。
「命人給老師送去。」
「奴才明白,這就命人送去。」
不為恭敬接過信封,出去之後交給暗衛,派出兩名侍衛護送這封信,確保一定要送到梵太師手裡。
翌日。
不為提前兩刻鐘起身,親自取回熱乎的烤全羊和牛排,又將果子、樹苗裝車。
按照主子的吩咐,大廚房的廚子三更天便起來準備了好些各式糕點裝車。
「爺,東西全部放上馬車了。」
不為看著安排好,讓馬車在府外等候,他才迴轉主子身邊伺候。
周庭披上一條紅色大氅,「樹苗別忘了。」
「爺放心,忘了什麼也不能忘了給程小娘子帶的東西。」不為奉承。
想到那個朝氣蓬勃的小女娘,只要看到她,他總能心生愉悅;那是從內心深處蔓延開的歡喜,那種仿佛認識許久許久,一看到她就會想要靠近。
摸著身上厚實的衣裳,周庭唇角輕勾,笑意在眼底瀰漫開。
「走。」
不為不靠近都能感受到他的期待喜悅。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間,趁著夜色蒙蒙亮,登上馬車;隨行一隊侍衛,以及暗五等一眾暗衛。
到城門時,城門未開,守將剛到位。
「是周王世子。」
「快開城門!」
「開城門!」
守將們一一傳話,本是瞌睡連天的守將頓時瞌睡沒了,精神抖擻;一個個跑的賊快,哪兒看得見剛才的懶散樣。
城門拉開,車隊順利出城。
周庭道:「身為守將,慵懶散漫,無紀律性,今日守將所有人回營重新操練。」
「是。」車外的暗衛恭敬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