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
鴿子的聲音漸漸遠去。
有人給他傳信息,他卻沒走。
不重要,還是一切在掌握之中?
還有一點。
盛光霽不可能無緣無故提「毒藥」。
他的恨是在對誰?
宋悅笙想了一會兒,結果沒有一點兒頭緒。
算了。
明天再試能否套話。
然而,第二天她醒後,盛光霽就走了。
走之前還拿了她一半的乾糧。
說是人類女子吃不了太多。
這是在幫她不浪費糧食。
宋悅笙呵呵一笑。
要不是盛光霽跑得快,她肯定要給他一拳。
能吃是福。
歧視誰呢。
五天後。
宋悅笙到達了東隅王城。
胭脂畫的紅疹躲過了門口的侍衛檢查。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看見禁軍。
他們神情嚴肅,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即使她之前沒逛過東隅城的街道,也知道禁軍頻繁出現有問題。
真偷家了?
宋悅笙懷著疑惑來到了一家客棧。
跟著店主上樓的時候,她趁機問了出來。
「您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多禁軍嗎?看著有點兒嚇人啊。」
「姑娘不用怕,這是王上特意為了保護咱們普通獸民的政策。」
店主一臉笑意。
他打開了二樓左側的某間上房,示意宋悅笙走進去。
「自從禁軍開始巡視,小偷小摸的情況少了很多。像姑娘這樣的年輕獸人也可放心獨自遊玩。」
「原來是這樣。」宋悅笙若有所思地點頭,「那您知道禁軍巡視有幾天了嗎?」
「應該有七八天了吧。」
宋悅笙微挑了下眉。
厲承志竟然沒跟著段冷霜去中籬部落。
段冷霜是聖女。
比聖女還重要的事……
能夠預言的石板!
可是不對。
看預言圖用不了這麼多天。
以獸人的能力,一天往返兩個部落不是問題。
那會是什麼?
難道石板上的預言圖很重要?
宋悅笙揉搓了下手指。
話說那個小孩子經常會去什麼地方來著。
好吧。
劇情沒給。
也沒給山芊夫人常出沒的地點。
那就剩下老方法。
——翻牆搜王宮。
東隅王宮的圍牆較高,能藉助外力翻過去的只有西北角的廢棄宮殿。
牆內有磚堆。
牆外靠河,岸邊有古槐樹。
聽厲承志說是上上上任皇帝最受寵妃子入住的地方。
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那名妃子離奇死亡。
那時的皇帝警告不准亂嚼舌根。
大家通過皇帝的態度,猜測妃子之死可能有秘聞。
唉。
哪有什麼秘聞。
舊人哭,新人笑。
為了新人,辜負舊人。
宮中女子的命運多是如此。
淒涼。
卻無可奈何。
傍晚。
宋悅笙按照計劃先爬到槐樹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跨步到眼前的圍牆上。
正準備往下跳,她忽然發現磚堆沒了。
不是吧。
厲承志說這個宮殿廢棄了一百多年。
磚還能用來做什麼?
建房子不怕塌啊。
宋悅笙觀察著周圍,準備找一塊合適的落腳點。
「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抬頭望去,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槐樹前面的厲承志。
……
「喂,你就是那個總哭哭啼啼的皇子?」
少女坐在牆頭,衣服穿得花花綠綠的。
眉心的花鈿襯得她嬌俏可人。
「我才沒有哭!」
少年倔強地抬著頭。
胡亂抹著眼淚。
「行行行,沒哭的皇子,走了!」
月下風輕。
少女揮了下手。
像蝴蝶一樣翩然離去。
**
宋悅笙斂著眸子。
記憶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
上次是元曦樓主。
這次是厲承志。
不。
準確來說,是此刻她坐在牆頭,看到的站在廢棄宮殿院子裡的厲承志。
原主穿越前就是一個普通大學生。
父母都是白領。
工資不算高。
但生活也算可以。
除了遇到段冷霜這個倒霉朋友,二十年裡沒遇到什麼好事,也沒遇到什麼壞事。
怎麼穿個越,身世倒不清不楚了呢。
到底有啥身世。
關鍵是剛才看到的畫面里的少女不像原主啊。
少年也不像厲承志。
好煩。
宋悅笙突然察覺到危險。
一轉頭。
看見厲承志跳到了牆上。
一把利劍出鞘。
宋悅笙有些無奈:「你殺我是因為什麼?騙你?我騙你什麼了?」
她翻來覆去回憶了好幾遍與厲承志相處的那段時間。
告訴他的所有東西都符合原主穿越前的世界。
沒騙過他。
厲承志很厭煩她這種輕飄飄的不在乎。
他因她多次錯過與聖女的相處。
她卻不知。
「說是朋友,結果卻在聽到我的名字後嚇得逃跑。」
厲承志停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
「但這幾天我又想了想,你有那把奇怪的黑弓,一個人對付獸群大軍也能勝利。當時怎麼可能聽到名字就嚇得逃跑。所以你當時的跑是假的,是為了找機會離開東隅部落。」
「但是宋悅笙,你是怎麼知道當時的我不會殺你?」
宋悅笙眨了眨眼。
想破天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不是。」
她撓了撓頭髮。
「朋友也分很多種。我們倆當時互相不知道彼此姓名,見面也不經常,頂多算萍水相逢。」
「再說我白天當值的時候,你總是戴著面具,也沒聽你說過話,我哪裡你知道你就是厲承志?」
「嚴格說起來,是你不想讓我知道你的身份。」
厲承志愣住了。
片刻後,他冷哼一句。
「歪理邪說。你還是利用我離開的東隅部落。」
宋悅笙放棄了。
「來來來,殺吧。我不躲。」
「別以為我不敢。」
厲承志盯著她,手中的利劍往她的脖頸更近一分。
緩緩滲出了血。
宋悅笙不為所動。
狠人都是話不多的。
退一步來說,她有玄青弓。
只要不對,她就射箭。
「你不怕死?」
「說不怕是假的。你要能殺就趕快殺。」
宋悅笙說話的時候連帶著脖子上的劍輕微移動,將傷口劃得更深。
血液順著劍刃往下掉。
厲承志的眸色一暗,把劍收了回去。
「不殺了。你肯定會用那把弓反擊,到時候誰死誰活不一定。」
「既然不殺,那我走了。」
宋悅笙轉了個身,把腿伸出牆外。
「對了,這裡看落日河景不錯,你沒事的時候可以來這裡欣賞。」
話落。
她從牆上跳了下去。
真疼。
得趕緊去醫館找大夫!
「落日河景……」
厲承志往西邊望去。
天際與河面交織成一片溫柔的橘紅色。
很漂亮。
聖女和惡女的傳言相繼引得人心惶惶。
預言石板也碎了。
幾乎所有人都忙得焦頭爛額。
宋悅笙竟然還有工夫欣賞落日河景。
他望著奔跑的宋悅笙。
她真是太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