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女僕只站了一會兒，接著，把頭轉向坐在十二號的沈淮。

  面帶微笑，依然是異口同聲。

  「沈先生，請開始講解您發現的線索。」

  沈淮輕頷首，將一張照片放在平板電腦的屏幕上。

  動作中帶著幾分沉穩。

  他說得平靜：「羅傑法醫今早送來了屍檢報告。根據報告，陶雨菲的身上沒有外傷，只有體內檢測出毒藥殘留，是中毒而亡。死亡時間是昨晚七點半。」

  「胃部殘留有未消化的魚膽。廚師長說誤食生的花鰱魚膽會中毒，他也清楚記得是大小姐你幫程老爺子釣的魚。還請大小姐好好解釋。」

  話落，沈淮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恰到好處地落在了宋悅笙的身上。

  徐雲舟垂著眼睛。

  不一樣了。

  但，又如何？

  不會投出兇手。

  宋悅笙在筆記本上記下屍檢報告上的重點，放下筆解釋：「是，我幫程老爺子釣上來了鰱魚。但從釣上來一直到案件發生，我都沒有去過廚房。」

  接著，她事無巨細從地講述了從釣魚到案發開始的時間點。

  每個時間點都有證人。

  怎麼看都不是她。

  然而，她剛說完，司婉便迫不及待地問：「程伯母為什麼把你介紹給其他人？姐，你是不是對她說了什麼！」

  本來沒有人注意到這句話，但司婉這一嗓子某些玩家不由得留意宋悅笙和程亦行之間的關係。

  宋悅笙驚得險些掉凳。

  現在是推凶環節。

  這麼個小事對鎖凶根本不重要。

  哪怕是有感情線，也得等玩家把線索放出來再說。

  以為她沒看過推理綜藝嗎？

  啊。

  真是服了女主的腦迴路。

  宋悅笙揚了下手：「與此案無關。你想知道，過了十二點，我再和你說。」

  隨後，她看向沈淮，笑著。

  「還有什麼疑問嗎？」

  沈淮的唇邊掛著一抹淡笑：「我的疑問和小婉一樣。大小姐，還請你好好回答。」

  宋悅笙無語地嘖了聲。

  「程夫人介紹人是想讓我看到程家人的熱情好客，想讓我在程家多待幾天，讓我再揍程亦行幾頓。

  我不想。

  所以就說小婉會散打，程亦行也喜歡她。於是程夫人就去找小婉了。」

  她一口氣把這些全說完了。

  宋悅笙揚了揚下巴：「小婉的表情應該是想起來了。不過，如果再問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我拒絕回答。」

  見她說完，程亦行的目光緊盯著她，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不喜歡司婉！」

  司婉微怔。

  怎麼會不喜歡？

  是哪一步弄錯了？

  宋悅笙輕輕地「哦」了聲，繼續在筆記本上梳理線索。

  聽到她輕飄飄的聲音，程亦行眼底的情緒更加複雜。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骨節泛白，透露出內心的掙扎。

  他種下的因，理應接受這種果。

  可他不願。

  一點兒也不願。

  其他玩家即使再遲鈍也發現了不對勁。

  人類的本質是八卦。

  他們想聽八卦的心思明顯高過了抓凶的心。

  **

  沈淮只講了屍檢報告這一條線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淮開了這個頭，其他人求穩想模仿。

  十號徐雲舟，九號李夢柔，八號袁滿全都是只放了一個證據。

  徐雲舟提供的是一張找人綁架陶雨菲的聊天記錄照片。

  聯繫人是李華。

  李華曾經多次向陶雨菲表白被拒，打算在昨晚綁架陶雨菲。

  證據在前，他也承認了自己打算在八點動手。

  李夢柔的證據是針對宋悅笙。

  陶雨菲經常讓宋悅笙背黑鍋，搶她的工作成果。

  但這些事宋悅笙沒找到相關的信息，所以她沒有回答。

  袁滿放的照片兩段聊天記錄。

  左邊是陶雨菲威脅葉思雯。

  時間是今年年初。

  沈淮在調查是誰往酒里放的藥，陶雨菲看到是葉思雯動的手。

  於是，她向葉思雯索要一個小目標的封口費。

  而照片右側是葉思雯僱傭殺手。

  殺手的模樣正是昨晚給陶雨菲敬酒的中年老男人。

  葉思雯沒找到相關信息，所以沒解釋。

  ……

  雖然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其他毒物的證據，但宋悅笙通過記錄明白了一點。

  天音把他們十二個玩家都劃在了一個圈子裡。

  簡單來說，一個玩家只要和另外兩個玩家相識，便可以認識所有人。

  袁滿好奇宋悅笙在寫什麼玩意兒，但他剛一扭頭，就看到了她一記冷眼。

  讓袁滿不由自主地心頭一緊。

  寒意莫名地爬上背脊。

  真怪。

  她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竟然感覺到了害怕。

  宋悅笙收回視線，把昨晚從司婉那裡拿來的K歌室證據放在了平板上。

  ——是一支錄音筆。

  錄音筆里的男人聲音是KTV的服務員。

  他清楚說出了周杉青和陶雨菲有一段意外關係。

  周杉青喜歡的人是葉思雯，可能會為了葉思雯殺陶雨菲。

  錄音的尾音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何宜的眉頭輕輕蹙起，帶著幾分猶疑開口：「宋悅笙，問話的人不是你吧。」

  宋悅笙點頭：「沒錯，是小婉。她不好意思說，所以昨晚她把證據交給了我。」

  司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輕聲應和。

  「是這樣的。」

  都是那個人做的好事！

  「既然這樣，那我……」

  宋悅笙打斷了葉思雯的聲音，笑著把下個證據放在平板上。

  「著什麼急，我還沒說完。這兩瓶毒藥【走得快】是我昨晚在一樓的垃圾桶發現的。」

  「一瓶用完，一瓶沒用。藥效發作正好是十分鐘。」

  宋悅笙掃了眾人一圈：「所以，根據屍檢報告，兇手至少要在七點二十接近陶雨菲。」

  她的話語在空氣中迴蕩，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壓抑而緊張的氣息。

  何宜一怔。

  兩瓶？

  難道還有人下毒？

  接著，宋悅笙話鋒一轉，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了一個新的線索。

  「關於毒藥，我在何宜的電腦里發現了購買記錄。上周買了一瓶。」

  何宜回過神，聽到這句話，她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

  「你解開了密碼？」

  昨晚，李華和葉思雯都來問過她密碼是什麼。

  她覺得應該沒有人能解開才是。

  「Adam Smith。」宋悅笙輕輕吐出一個名字，「你是自己說，還是我說？」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房間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沈淮推了推眼鏡，眸中暗色漸深。

  不打算裝了麼。

  大小姐。

  徐雲舟看著腕上的手錶。

  滴答，滴答。

  指針走動的聲音宛如他此刻焦躁的心。

  宋悅笙留不得。

  其他人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何宜身上，等待著她的回應。

  何宜認栽了。

  她長舒一口氣，緩緩說出了自己對陶雨菲的殺機。

  「是她卡了我30個志願學時。如果不是陶雨菲，我在申請國外留學的時候不會被刷下去。不僅如此，她還讓其他人搶我家的珠寶生意，害我家損失了幾千萬。我怎麼能不恨她！」

  周杉青摸了摸下巴，緩緩開口：「……所以是你殺了陶雨菲？」

  「不是我！」

  何宜猛地抬頭，眼中閃爍著驚恐與急切。

  她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

  「我昨晚本來想趁著那個男人敬酒的時候對陶雨菲下手的，但宋悅笙突然出現破壞了我的計劃。後來，程亦行也過來了，我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離開他們倆後，我找了個藉口脫身，還沒等我下毒，就停電了。

  來電之後，陶雨菲就死了。

  我害怕被人以為我是兇手，所以把毒藥扔了。」

  何宜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當時還說了一句「怎麼會是陶雨菲」，你們應該都聽到了吧。」

  她飛快地扭頭，想要尋一聲附和。

  然而，當時NPC和玩家們亂作一團。

  聲音也是嘈雜一片。

  無人注意到何宜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