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正三刻。
東郊某處,穿著一襲煙霞翠織錦裙的姑娘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她托著臉,目光沉沉地盯著旁邊的兩把竹劍,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竹劍的旁邊,一隻慵懶的橘貓正安逸地臥著。
它抬頭瞥了一眼,見她沒走,便放心地再次閉上眼睛,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用另一隻爪子壓在身下,繼續它的美夢。
「悅姐,你為什麼要教女二武功?如果被學法術的男主知道,肯定會收了你。」
現在的劇情已經和原劇情差了十萬八千里,藍麻雀已經破罐子破摔。
只要悅姐不尋死,一切都好說。
「大概是想看看女二在遠離女主後會變成什麼樣。」
宋悅笙總共與景秋蝶見了三面。
除了將她錯認成宋知顏,莫名針對外,景秋蝶的言行舉止和劇情所寫的任性粗魯完全不同。
正常得就像是一個正常人。
與此同時,君府。
一道刺耳的尖叫打破了留仙院的寂靜。
「喜鵲,我不是讓你卯正喊我起床麼!快點兒隨便梳個髮髻,再拖下去,肯定趕不上了。」
景秋蝶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慌亂,她手忙腳亂地拉扯著身上的衣裙,試圖在短時間內將其穿戴整齊。
另一邊催促著喜鵲趕緊為她梳妝。
喜鵲看著她這般模樣,心中也不免有些驚訝。
自家小姐學武怎麼這麼心急?
她恭敬道:「恕奴婢多嘴,奴婢覺得那位笙小姐不會什麼武功。小姐,您要不再同公子商量商量?」
景秋蝶聞言,手中的動作微頓,隨即堅定地搖了搖頭,急忙道:「不用,本小姐覺得宋悅笙能教。哎呀喜鵲,你快些。」
隨著時間的流逝,景秋蝶愈發心急如焚。
她無暇顧及塗抹胭脂水粉,匆匆拿起事先備好的拜師之禮,便疾步出了府門,躍上早已備好的馬車。
馬車疾馳,一路向東郊駛去。
景秋蝶的心也隨之飛揚,一心只盼著能早些到達。
然而,在她匆匆離府之際並未察覺到有人也悄悄跟著她去了。
晨光初露,萬物尚未從沉睡中完全甦醒。
東郊風景雖美,但多山,平日裡鮮少有人來,尤其在這般早的時辰。
景秋蝶駕著馬車,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車輪滾動的聲響迴蕩在空曠的山谷之間,顯得異常清晰。
突然,她看見了往回走的宋悅笙。
於是他立刻勒緊了韁繩,馬車停下後,迅速從馬車上跳下,幾步上前攔住了宋悅笙的去路。
「師父,你別走。我不是故意遲到的,我明天一定早到!」
宋悅笙示意她放鬆:「你的遲到在我預控的範圍內,我往回走只是覺得餓了,想買個包子。你往前走,看到石頭下有隻橘貓,在那休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景秋蝶不信,偏要跟著一起去。
當看到宋悅笙真的買了包子,她才真正放下心來,有說有笑地駕著馬車來到宋悅笙所說的地方。
待兩人到達後,景秋蝶抓著在馬車周圍徘徊的宋悅笙,迫不及待地問:「師父,我們學什麼?」
「首先,我教你的僅僅是自保的本事,算不上你師父,日後換個稱呼吧。」
宋悅笙移開她的手。
她隨性而教,不想平白無故多個徒弟,每件事都費心費力。
「再者,每種兵器都有其獨特的用途和缺點。我雖涉獵刀劍槍弓,但論及刀,我僅擅長匕首。所以,你需要考慮好自己要學什麼。」
「師……悅姐姐,其實不必那麼複雜,我學劍就好。」景秋蝶毫不猶豫地說道。
說完,她擔心宋悅笙看出她是因為宋知顏練劍才選劍,於是連忙找補:「一代俠女行俠仗義,聽著就很威風。」
她的眼睛瞥見石頭旁的竹劍,指著,滿懷期待道:「悅姐姐,那是給我的嗎?」
「不是現在。」宋悅笙搖了搖頭,朝她解釋,「你現在毫無根基,學起來不易。等你什麼時候能碰到我的衣服,我再贈你。首先,你先碰到橘小胖。」
景秋蝶眨了眨眼,眸子裡滿是疑惑:「悅姐姐,抓人不是比抓貓更容易嗎?」
「既然覺得容易,那便來試試抓我。」
宋悅笙說完,輕盈地往旁邊一躍,穩穩地落在了一塊岩石上。
景秋蝶見狀,急忙衝上前去,但就在她即將碰到宋悅笙衣角的一剎那,宋悅笙又靈活地一閃,躲過了她的攻擊。
宋悅笙的身影在山林中穿梭,景秋蝶瞪大眼睛,緊盯著她的身影,
她嘗試各種方法撲去,但宋悅笙總是能巧妙地避開,仿佛她的身體能夠預知景秋蝶的每一個動作。
不過一會兒,景秋蝶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氣喘吁吁地大口呼氣,然後,仰頭望著坐在樹上的宋悅笙:「悅姐姐,我不抓了。太難了!這世上沒有幾個人的武功像悅姐姐這樣厲害的。悅姐姐,我不要當武林高手,學個皮毛就行。」
「這就是皮毛。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找個人給你演練一番。」宋悅笙從樹上跳下來,眼神鎖定馬車的方向,嘴角輕揚,「既然來了,就別躲了,君少爺。」
哥哥?
景秋蝶一愣。
糟了,如果被哥哥發現她學武……
她緊張地握緊拳頭,祈求悅姐姐說的話不靈驗。
只見馬車簾幕輕輕一動,一個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那人身著一襲華麗的錦袍,面容俊朗。
正是君鈺。
他走到宋悅笙面前,停下腳步:「什麼時候發現的?」
宋悅笙摸了摸下巴:「買包子回來的時候馬車比去時要重。除了藏人,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緊接著,她朝君鈺規矩地抱拳行禮。
「為了小蝴蝶練武,君少爺,還請你不吝賜教,但礙於你多年修行,規則與剛才不同,你必須實打實地抓住我,才算贏。」
君鈺輕哼:「我憑什麼聽你安排?」
「哦。」
宋悅笙本來就沒指望男主能辦成事。
君鈺不滿地皺眉,她哦什麼。
然後他看見宋悅笙從頭上拔下簪子,手指捏著,瞄準剛才的樹幹,利索地一扔。
「啪」的一聲輕響,玉簪如流星般划過空氣,穩穩地插入樹幹之中。
沒入六分,露出四分。
緊著,宋悅笙轉過身,笑著看向呆愣住的景秋蝶:「這便不是皮毛。如果你想學……」
「不不不,悅姐姐,我還是抓貓吧,抓貓適合我。」景秋蝶連忙出聲打斷,腦袋搖得像只撥浪鼓。
練成這樣廢簪子不說,萬一在扔的時候手臂骨折……
「好,抓捕範圍和剛才一樣。」宋悅笙拍了兩巴掌,望著趴著的橘貓,大喊了聲,「橘小胖,幹活了!」
橘貓聽到聲音,發出了興奮的「喵」叫,然後靈活地在四周穿梭,開始了它與景秋蝶的躲閃遊戲。
宋悅笙伸了伸胳膊,緩緩走到那塊放置著竹劍的平滑石頭上,拿起自己早上買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咬著。
其實景秋蝶說得沒錯,人抓人比人抓貓容易,更何況橘小胖還是只能聽懂人言的貓。
所以,她明天再指導橘小胖訓練景秋蝶一早上,下午便可以出發去冰域高原了。
君鈺見她旁若無人地安排訓練,又自顧自地吃包子,心裡生出一絲怨氣。
他走過去,一把奪走宋悅笙手裡正咬了一半的包子。
一雙眸子幽怨地盯著她。
「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