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鈺有些後悔向她道歉了。
不知緣由,好好問不行麼,非得問他是否被下蠱了。
剛才和母親說話的端莊哪兒去了?
他剛想開口,宋知顏忽然走了過來,眉宇間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謹慎與嚴肅。
「笙妹妹,慎言。」
「你不是芴州人,對這裡的某些習俗並不了解。在我們芴州,幾乎每個人都痛恨蠱蟲的存在。為了把蠱蟲徹底趕出芴州,君知府不惜派出重兵進行嚴密搜查,但即便如此,每年仍有一些不法之徒在黑市上偷偷販賣蠱蟲。」
宋知顏微微嘆息,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憂慮。
她輕聲細語道:「笙妹妹,以後莫要拿蠱蟲開玩笑。」
「多謝宋小姐相告。」宋悅笙莞爾一笑,朝她點了點頭。
她當然知道芴州禁蠱,那麼說單純是為了試探宋知顏。
結果,她的表現和劇情描述的一樣不會因為比試就不告知芴州的規矩。
這就怪了。
觸發野生劇情的選擇沒了,女主又和原劇情的人設一樣,為什麼這個世界的任務還沒有結束?
難道是因為多了女主用人皮面具示人和會耍劍的情節?
可……女主劇情崩了和她有什麼關係?
又不是她弄的。
太糟心了。
宋悅笙正準備稟告知府夫人,卻聽到宋知顏說。
「對了,笙妹妹,你與君公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為何會向你道歉?」
宋悅笙偏過頭,探究地多看了她幾眼。
「怎麼了?」宋知顏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地開口,「難道我臉上有髒東西?」
「只是覺得宋小姐的妝容不錯,我也想去銀樓買同一種胭脂。」宋悅笙朝她笑了笑,笑容中帶著幾分調侃。
宋知顏聞言,腦中有些卡殼,她沒想到宋悅笙會誇獎自己的妝容。
雖然心生疑慮,但也有些竊喜。
畢竟沒有人會不願聽好聽話。
因此,她把胭脂的名字告訴了宋悅笙。
宋悅笙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知府夫人拜別:「今日比試意外頻生,很抱歉讓夫人看了白白笑話。晚輩還有要事,就先行一步離開,還望夫人體諒。」
知府夫人坐在精緻的木椅上,嘴角掛著盈盈笑意。
她輕輕擺手:「不妨事,去吧。銀樓的「醉桃花」可是聞名遐邇,稍晚一步,可就要等上十天半個月。「紅綃妝」在長輩之間也很受歡迎,笙小姐既然是來芴州遊玩,不如也將它買了,回家也好送給家中的長輩。」
「多謝夫人好意,但我爹娘在我年幼時便已去世。孤身一人多年,「醉桃花」即可。」
雖然知府夫人誤解她離開的意圖,但宋悅笙還是順著她的話說了。
知府夫人聽到這裡,原本還掛著笑意的臉龐瞬間僵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一番熱情的介紹,竟然無意中觸碰到了宋悅笙的傷疤。
難怪這小姑娘受傷包紮的動作那麼熟練,酒水澆傷口,愣是不喊一個疼。
她想為自己的唐突表示歉意,但一抬頭,宋悅笙早已不見。
「笙小姐呢?」
老嬤嬤道:「回夫人,她剛才離開了。」
知府夫人嘆了聲。
罷了。
若日後還能在芴州遇見,她再為今日的言行表示歉意。
她調整好自己的思緒,然後朝賓客們說:「各位公子小姐,比試已經結束,各位可以不用圍觀了。」
眾人一聽,陸陸續續地和相邀的人離開。
不過也有一小部分人跟在宋悅笙身後追了出去。
男子是聽到宋悅笙孤身一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女子是看不慣宋知顏霸占芴州才女的頭銜多年,世家公子開口就是宋知顏,其他女子想要結識簡直是難上加難。所以,她們想要讓宋悅笙這個容貌一樣的人磨磨宋知顏的囂張氣焰。
但他們剛跟出君府就把人跟丟了,只好回到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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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來我們兵器鋪真是來對了。方圓幾里,當屬我們家兵器最好!無論您要哪種兵器,我們小店都有。當然,如果不滿意,姑娘可以告知我們想要什麼,我們用最好的原料為您打造。」
西街的一家兵器鋪內,店小二指著鋪子裡的刀槍劍戟,熱情地向宋悅笙推銷。
宋悅笙掃了一圈,道:「那就打造一套去極北冰域高原的武器。」
店小二看了看店裡的其他客人,眼神飄忽,猶猶豫豫:「姑娘說笑吧,世上哪裡有這種地方。」
在本世界,雖然只有人族不知冰域高原的存在,但數萬年前的戰爭太慘烈,以至於神、妖、鬼三族沒有一人主動提及。
即便要問,也是僅有雙方兩個人在場。
從來沒有像宋悅笙這樣在營業的鋪子裡當面攔著人問。
再加上店小二看不出宋悅笙身上的妖氣,以為她是神族或者鬼族的大人物,所以堅定地裝糊塗,一問三不知。
哪怕宋悅笙表明自己和他同為妖族,店小二也認為她是故意套近乎。
沒辦法。
宋悅笙只好離開,去下一個妖族開的兵器鋪。
她接連去了三家,結果都令她大失所望。
沒有人願意打造兵器。
「悅姐,其實你也不用著急,原主一百年後就修煉出了自己的兵器。一百年對妖很快的,一眨眼就過去了。」
藍麻雀決定好好開導她。
不然悅姐現在去什麼高原,她不小心嗚呼,它也會嗚呼。
宋悅笙覺得麻雀精太蠢。
她若是想要兵器,何必費心去冰域高原。
她預防的是男女主歷劫後的身份。
假設她想做某件事,女主直接用神族的法寶實時監控,她不就完犢子了。
這世界,法術修為非常重要。
因此,遲一日找合適的兵器,修為就會遲一日提升。
突然間,一張俊秀的臉悄無聲息地湊到宋悅笙的眼前,笑容中透著一絲狡黠與玩味:「小妖……噗——」
然而,在那笑容尚未完全綻放的瞬間,一隻鐵拳如同雷霆般猛然落下,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腹部。
「咳咳,你謀殺啊,小妖女。」風峙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
幸虧他及時用法術擋了力道,否則這一拳下去,他恐怕就被這個小妖女給一拳打飛了。
宋悅笙看清是誰後,若無其事地把拳頭放下。
她對他說:「只要陌生人的氣息靠我太近,我就會出手。這是本能,改不了。風掌柜,下次別再靠近了。」
「好說。只要你把本掌柜身上的氣味都記在腦子裡不就行了。」
風峙一邊說一邊朝宋悅笙走來,然後摟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摟在懷裡,黑色扇子也隨即打開,遮著兩人的半張臉。
他挑了挑眉,眼裡閃著笑意:「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這小身板去冰域高原,肯定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還是先記住本掌柜的味道吧。」
「聞多久都可以,本掌柜不介意~」
他的尾音輕輕上揚,頗有撒嬌的意味。
玉壺春的風峙掌柜生性風流,經常與女子親近,街上的百姓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宋悅笙卻有些無語。
他真的和橘小胖一模一樣。
橘小胖剛來兩儀客棧的第一天也是這般對她親昵,撒嬌賣萌很有一套。
但它不搭理人時也是真冷漠,對著她齜牙咧嘴地亂叫。
如果不是宋悅笙把橘小胖丟出去,又用靈力封住了她在的房間,用兩天時間磨了它的性子,說不定那隻橘貓不理人時還會用爪子撓傷她。
「小妖女~」
耳邊又傳來黏糊糊的撒嬌聲。
宋悅笙回過神,抬著眸,詢問他的意思:「你真想讓我記住你身上的氣味?」
風峙臉上的笑意更濃:「當然。我都說了你我同族,理應坐下來聊一聊,這樣才方便我們日後相互照應。」
當然是假的。
他又不是仁心的醫者,對所有人都有耐心。
一方面是好奇心作祟。
風峙想知道一個突然冒出的三百年修為的小妖女來芴州有什麼目的,還和宋知顏的容貌一模一樣。
另一方面……
風峙瞥了眼手中的黑色摺扇。
如果不拿著這柄能看出任何妖修為的風火扇,他根本認不出她也是妖。
因為她身上一點兒妖氣都沒有。
下一瞬,風峙聽見她笑意盈盈的聲音。
「好,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