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上元節與宮外不同,沒有挑燈猜字謎,也沒有才子佳人相遇的風流韻事。
說是節日,嚴格來說是各部官員春節假日的最後狂歡。
皇帝畫著大餅,臣子們說著恭維之語,與後宮嬪妃沒有半分關係。
歷朝歷代只有皇后才有資格參與。
蕭歸熙的皇后薨了,按照嬪妃等級順延,直至位分上有一人。
所以今日的夜宴是宋悅笙和文蔓兩人。
「娘娘,奴婢一早瞧見內務府往榮華宮送了很多賞賜,他們都覺得娘娘今晚註定落個不好的下場。娘娘您怎麼還不著急啊。」
巧月憤憤地替宋悅笙抱不平。
「今夜大放異彩的貴妃只有她一個人,內務府不得上趕著巴結。」宋悅笙不在意地笑笑,「不止是內務府,其他宮裡的娘娘不也是頻繁去榮華宮?」
見巧月的眉心沒有半分舒展,她伸手掐了掐她的臉:「樹倒猢猻散,他們自然是要尋找另一個權勢更大的人做靠山。人之常情,彆氣壞了身子。」
巧心憂心忡忡:「可是娘娘,陛下前日來將娘娘房中大大小小的藥瓶全都拿走了。娘娘,您裝病不去的計劃要失敗了。」
昨日麗妃陳貴人她們前來探望娘娘,她一直在旁伺候,今早收拾房間才發現藥瓶都沒了。
她幾番詢問才從小廚房的宮女口中得知是陛下做的。
但一個時辰前她告知娘娘後,娘娘就像現在這樣滿不在乎。
「沒有藥,還有其他法子。」
宋悅笙的唇邊溢出一抹笑,她朝兩人擺了擺手,「本宮有些困,想要睡一會兒,一個時辰後記得來叫本宮。」
三個時辰後宴會開始。
她消磨一個時辰,巧月巧心去太醫院找太醫一來一回共消磨兩刻鐘,如果再被文蔓打攪一會兒,蕭歸熙前來質問……
很好,時間差不多了。
宋悅笙躺在床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麻雀精嘮嗑。
「麻雀精,你之前說向上級反映男主多出莫名其妙的記憶,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藍麻雀的小爪一崴。
糟了!
它忘了問。
淡定淡定,不能讓悅姐發現。
它昧著良心說謊,「悅姐,總部回消息像蝸牛一樣慢,恐怕要等好久。」
天地可鑑,悅姐太厲害,它不得不這樣說。
總部,你千萬不要因為一句小小的善意謊言降薪降職啊!
為了防止宋悅笙繼續問東問西,藍麻雀趕緊轉移話題,「悅姐,你不去宴會,難道是用老招?」
「既然知道,何必問?」
宋悅笙望著床幔。
麻雀精的上級不靠譜啊。
效率太慢。
要她說,應該給每個執行任務的宿主提供一個客服功能,以便隨時吐槽舉報。
與此同時,榮華宮。
「內務府送的都是上好的的料子,娘娘今晚定能艷壓群芳。」
桃香一邊挑揀桌上的飾品,一邊說著誇讚的話。
「沒那麼誇張了。」
文蔓嘴上說著推辭,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照著銅鏡走來走去。
只見她的衣服宛如天邊初升的朝霞,色彩鮮艷而又不顯俗氣。
衣料上繡著精細的孔雀圖案,羽毛的紋路清晰可見。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如同流水般輕盈。腰間的玉帶鑲嵌著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與衣裳上的孔雀相互輝映,更顯華貴。
頭髮被精心地梳理成高高的髮髻,上面插著金簪和玉釵,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每一根髮絲都被仔細地打理過,光滑而有光澤,如同絲綢般順滑。
耳環和項鍊也是璀璨奪目,與她的衣裳和妝容相得益彰,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光彩照人。
文蔓輕撫著袖上精細繡制的孔雀樣式,心中卻湧起一股恨意。
如果她沒死,繡的應該是鳳凰,怎麼可能是孔雀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她慢慢呼出一口氣。
沒關係。
三個時辰後就是宋悅笙的死期。
言而無信的蕭歸熙也不遠了。
此時的御書房,蕭歸熙瀏覽完李婕妤的卷宗,對旁邊的人寬慰道:「李愛卿,九刑司的人已經查明令嬡的死因,已經去請人了。」
「微臣謝過陛下。」李大人拱手道。
宮裡死一個人太正常,他不妄想能找到害死女兒的真兇,只求這件事趕緊解決,讓她女兒的屍首從冰冷的九刑司離開。
另一邊。
文蔓悠閒地欣賞著其他妃子的禮物,冷哼一聲。
如果不是蕭歸熙負她,這些本就是她的東西。
忽然,有人直接闖了進來。
一身的血腥味讓文蔓險些嘔出來。
她側著頭,看了眼來人,怒目瞪著:「趙提司,這裡是榮華宮,不是你的九刑司。未經傳召,你私自擅闖後宮,不怕本宮告訴陛下,治你個亂闖之罪嗎?」
趙提司保持著慣有的冷靜與威嚴,不卑不亢地開口:「下官承陛下之旨徹查李婕妤身死一事。貴妃娘娘,陛下有請,希望您和您的貼身侍女現在隨下官前往御書房。」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請求,文蔓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與不安,她微微蹙眉,聲音中帶著幾分冷意。
「趙提司,你這是在懷疑本宮,覺得本宮是兇手?」
「娘娘多慮了,此案重大,自然需得陛下和大理寺卿親自過問。」
趙提司答得滴水不漏,沒有直接回應文蔓的質疑。
文蔓冷笑一聲,那笑容中藏著幾分不屑與傲然:「去就去,本宮難道怕你九刑司?」
她深知燕舸的藥是世間罕見之毒,即便是京中最好的仵作也難以查出。
她自問做得一乾二淨,誰都查不出來,又何懼這九刑司的盤問?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又喊上桃香,與趙提司一同前往御書房。
到達御書房後,文蔓率先出擊,微微屈身:「陛下,趙提司冤枉臣妾謀害李妹妹,望陛下還臣妾的清白。」
「清白?」
蕭歸熙冷哼一聲,指尖點著桌上的案卷:「趙提司從一個藥瓶上只檢測到你和你侍女的指紋,他們也在死囚身上事先用了一些,死狀和李婕妤一樣。文貴妃,你有什麼解釋?」
「臣妾冤枉。陛下怎麼能用來歷不明的藥瓶定臣妾的罪?」
蕭歸熙揭開桌上的帕子,露出了一個瓷瓶。
他說:「案發當日,你和你的侍女同宋悅笙一起離開寧華軒,又將此藥瓶放到宋悅笙的丫鬟身上,你敢說你半點兒不知情?」
文蔓的瞳孔一瞬間擴大,心中想著應對的法子。
「臣妾……臣妾……」
「啪!」
她轉過身,一巴掌扇在了桃香臉上。
「桃香,本宮說了李妹妹是為了本宮好才把本宮關進柴房,誰讓你自作主張偷藥殺害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