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降臨。
永恆伺候好柳青洗漱,便要轉身離開,袖子卻被幾截白骨般的手拉住,「恆兒,別走!」
「夫君,你該歇息了,恆兒就在隔壁,有什麼事喊一聲就好。」永恆輕聲道。
柳張氏總算做了件好事。柳青身子骨差,常年臥病在床,趙永恆模樣生的好,又得柳青喜愛。
她擔心柳青重欲傷身,因而一直不許兩人同房。還安排丫鬟專門看管,不許兩人越雷池一步。
因此,兩人雖然成親多年,卻仍然無夫妻之實。
「恆兒,今晚留下吧。」柳青雖說身體不好,但終究是個男人,嬌妻近在眼前,卻不能觸碰,這對他來說也是種煎熬。
永恆面帶羞澀,在這個安靜的夜裡格外動人,還未說話,外面就傳來丫鬟的催促聲。
「少夫人,該安歇了。」
「蠢東西,滾!」一個奴才也想管到主子身上,柳青怒了。
永恆忙勸道:「夫君,你別生氣,你也知道這怨不得他們,是娘怕你……」說到這裡,又羞澀的轉過頭。
柳青愛極了她這副模樣,兩隻手緊抓住她不放,就是不鬆手,「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夫妻同床,是為人倫。」他想在死之前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永恆想抽回手,卻掙脫不開。
這個病鬼力氣還不小。
「夫君,你別這樣,娘會罵我的。」永恆把柳張氏搬出來,希望他能忌憚一二。
「沒事,一切有為夫在。」色壯人膽,柳青今個是怎麼也說不通了。
這時,外面的丫鬟察覺到不好,忙去稟報了。
「恆兒,聽話。」柳青眼底帶著一絲異常,說話的聲音都不正常了。他努力吞咽著,鎮定緊張不安的心。
永恆抗拒道:「夫君,你別這樣,今日你才犯了病,方才好些,怎麼能……」
死色鬼,連命都不要了。
「好恆兒,你就讓為夫做一回真正的男人吧。」柳青用力將她拉到身邊,雙手禁錮住她。
永恆眼底微冷,剛要做出動作,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
「死蹄子,不知道自家夫君剛從鬼門關走一遭,一到晚上又露出狐狸尾巴來。這是非得要把青兒給害死不可,真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外面傳來柳張氏辱罵的聲音。
永恆從沒有哪一刻這麼懷念柳張氏的到來,心中自然欣喜,只是面上還是裝作一副屈辱哭泣之態。
永恆一把推開他,語氣頗怒,「娘又在責罵我來,以後你別這樣了。時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走了。」話落,不待挽留,徑直離開。
「恆兒!」這一刻,柳青氣惱柳張氏的霸道來。
走進隔壁房間,永恆才算舒了一口氣。
躺在床上,伸開右手,望著手腕上的藍色蝴蝶標記,心中有些悵然。
此時,她有些懷念那個毒舌的系統了。
想到那個突然間消失的系統,永恆心中又不由得湧現一股怒火。
該死的系統,趁她在位面專心做任務時,竟然悄無聲息的捲走了她所有的家當——數之不盡的積分,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些積分可是她歷經磨難,千辛萬苦,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就是再艱難的任務,不到萬不得已,她都沒有捨得浪費一分。現在好了,全部給他人做嫁衣了。
如今的她一貧如洗,零積分。
高級位面,高難度任務肯定是要排除在外。
雖然越高級的位面,任務越艱難,同樣的,完成後的獎勵也是極為豐富。
可她還是有自知之明。貪心接了任務,若是危急關頭,沒有積分買裝備,一旦任務失敗,等待她的只有灰飛煙滅,消散於虛無空間。
這是天道的法則,亦是她作為位面守護者的代價。
她享有無盡的生命,同時又背負艱巨的任務。
她幸,也不幸!
種種顧慮之下,她只能選擇這個初級任務。
可即使是個初級任務,一個不小心,也會導致任務失敗。她只能小心翼翼,思慮周全,步步為營。
若不是因為顧慮太多,她早就直接廢了那個病癆鬼,省的天天虛與委蛇,煩不勝煩。
離下一步計劃,還有段時日,想到接下來還要與那病癆鬼糾纏。永恆吐血的心都有了。
這一切都是那個混蛋造成的!
最好別讓她再碰到那個背信棄義的系統,不然她定要它回爐重造!!!
「青兒,你可不能犯傻,你的身子骨剛好些,可不能亂來。」
一牆之隔,傳來的是柳張氏尖酸刻薄的聲音。
柳青不耐煩道:「娘,我和恆兒是正經的夫妻,住在一起有何不可?」
被打擾到好事,可見他心中的憤怒,顧忌著是疼愛他的母親,他這才沒有發作,只是話語卻沒有多好聽。
柳張氏安慰道:「娘是擔心你的身子骨,如果你是個健壯的男兒,娘巴不得你們日日夜夜在一起,娘好早點抱上大胖孫子。」
「我這身體已經成這樣了,再養又能如何?您還不如讓我痛痛快快的活一場,不留遺憾。」柳青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柳張氏抹起了眼淚,「別說傻話了,你多活一天,娘就多一天盼頭。」
「娘……」柳青也傷感起來。
柳張氏不忍兒子傷心,忙又轉移話題,「青兒,柳敬那白眼狼今天剛走,娘怕他搗鬼,拿錢買通神醫來害你。也加急派了人趕去江南,讓他在白眼狼之前,提早把神醫請回來。不管是好是歹,讓神醫看看總沒錯。」
這個神醫,是柳張氏的最後一根稻草。
「嗯。」柳青沒多大興趣,隨口應付一聲。
他不信這些神醫能治好他的病,這麼多年,他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湯藥都無濟於事,他也認命了。現在他腦海中想的是另一件大事。
抬眼看向一旁的牆面,眼中透出點點溫柔,隨即又升起一絲糾結,最終歸於平靜,「娘,您去給孩兒弄些五石散來。」
「五石散?」柳張氏一臉詫異,隨後又急道:「青兒啊,你可不能服食這東西,這可是害人的玩意兒。」
以為柳青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想要服食五石散減輕痛苦,柳張氏頓時急得不行。
「不是我用,是留給恆兒。」
柳青語氣溫柔,「恆兒怕疼,又愛美,真到了那天,我希望她體面些,不用受苦。」他捨不得她受一丁點苦。
自縊,毒酒皆是痛苦難當。
聽說過量服食五石散,便會在沉睡中而去,非但一點痛苦也無,且肉魂十分享樂。
「她倒是好命,讓你這般為她著想。」
兒子處處為趙永恆考慮,柳張氏心中發酸,果然是兒大不由娘。
柳青微笑著說道:「孩兒想和恆兒同棺而葬,永生永世,長眠於地下。」
那時候,再也沒人能把他們夫妻二人分開。也沒有這麼多討厭的人來干擾他們。
不久後的幸福生活,讓柳青一臉嚮往。
母子倆的打算,永恆是聽得清清楚楚,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五石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