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離像是不能一句話說完一樣，他停了下來，捻了捻指尖，然後才問。
【一個，叫鍾燁的人。】
【鍾燁？】001有些不解，接著，它就聽紀行宴補充道：【時鐘的鐘，燁是火加上一個華的燁。】
這個名字是001第一次聽見，也是pugnare和莫循第一次聽見，但任誰都知道，此時絕對不是個該問問題的時機。
【從我認識的所有修復局的人里來看，是沒有這麼一號人物的。】001緩聲道，【如果需要更詳細的查找，那pugnare來更適合一些。】
雖然pugnare的黑客技術不如自己，但它和應離現在這個處境，最好還是不要去碰修復局那邊的事情了，只是找人，靠pugnare也是夠的。
【沒問題，我來。】pugnare知道001這邊的情況，也是應下了之後就沒了聲音。
等待的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只是又沉默了幾秒，001就覺得像是一個世紀般漫長，它還是端正地坐著，餘光卻忽地瞧見應離的手指無聲地在沙發上敲了敲。
001看過去，應離也側眸看了它一眼，然後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個手勢，001福至心靈，竟是瞬間就猜到了應離的意思。
它隨機變出了一盒煙放到了應離眼前，應離頷首，隨後放輕了動作抽了一根出來。
001意識到他是在儘量不發出聲音，於是也沒有弄個火機出來，而是在應離把煙放到唇間後跟著就為他點燃了。
放到往常，應離一定要夸兩句001的眼色，但這會兒他也是沒心情。
他銜著煙，朝後靠在了沙發上，頭也跟著微微仰起，一抹燃燒著的紅就在空中跟著晃悠，吸氣吐氣間，淡淡的煙霧便繚繞了起來。
男人精緻的眉眼隱於其中，全然被模糊掉了。
不知過了多久，總之是在pugnare還沒回來的期間，蘇時越突然道：【或者，有沒有叫鍾燁的人，成為了系統呢？】
在提到精神、靈魂和身體相關事情的時候，001也和應離提過，有些人是有可能去當修復局的系統的，系統不是簡單用人工智慧就能概括的東西。
【莫循，你幫我查下這種可能吧。】蘇時越又道。
【嗯，好。】莫循只是應道，就也沒再說別的，隨之像pugnare一樣，光幕上的小圓點變成了紅色。
應離聽著他們的對話，深深地吸了一口他齒間的煙，即便已經是第三支了，但菸草味仍舊有些陌生，它一路沉下去又浮上來，001此刻分明和應離的距離不到十厘米，卻像是隔著一道天塹。
它坐立難安，好在在它猶豫著為應離點燃第四支煙的時候，pugnare回來了。
【……我，沒有查到。】pugnare說。
001有注意到，在pugnare說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應離的指尖就輕顫了下，話落，久久沒有變換姿勢的應離坐起了身子，他把雙肘搭在大腿上，夾著唇間的煙狠狠吸了幾口，那多半支煙就變成了長長的銀色菸灰。
應離沉默著又抽出了一根，這一次，001沒有為他點燃，頂著應離的視線，它不動如山。
就在001即將受不住的時候，莫循也跟著回來了，【抱歉。】他先是說，然後，亦是低聲道，【修復局裡這類系統不算多，我查遍了也沒有誰是叫鍾燁的。】
他頓了頓，又是補充：【無論是之前用過的名字，還是現在的名字。】
沉寂，又是大段的沉寂。
在莫循說完的瞬間，應離便是不容拒絕地把煙伸到了001的面前，001無法，火光燃起，又是菸草味漫延開來。
良久，蘇時越低聲道：【不用抱歉。】
然後是紀行宴問：【pugnare，你應該不會查錯的對吧。】
【不會。】pugnare說，它語氣十分嚴肅，很明顯，這件事是超級無比重要的級別，它去查的時候也是特別認真，是真的，沒有任何和「鍾燁」有關的名字。
【那就，這樣吧。】應離很輕聲的說，刻意調整過的，是聽不出是抽了數支煙的音色。
【嗯，這樣吧。】紀行宴的聲音也像是隨時要被風吹走一般。
蘇時越一樣，他低著嗓音：【這樣吧。】
三個人像是有什麼一定要挨個開口的規定一般，應離這次將沒抽完的煙直接熄滅在了先前的菸蒂上面，又說：【看來連線時間也要結束了，跳過這個話題吧。】
以應離的能耐，他轉移話題的時候能毫無痕跡地讓你半點也察覺不到，但這次，他卻直接說，跳過這個話題。
然後，紀行宴又拿出一開始的聲線，道：【就是，結束的時候別這麼低沉啊，大家都開心點吧。】
如果說一開始能明顯聽得出他的欣喜，那現在，他的聲音根本就是在昭示著：我是裝的。
【阿宴說得對，我想我們也要見面了，那一天值得期待。】
蘇時越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然，除了些許不穩以外，那就是他最原本的聲線。不過若是能看到畫面，便會知道，聲音的不穩是源自於緊握得指骨發白卻還是忍不住在微抖著的身子。
【時間要結束了。】001、pugnare和莫循看著自己眼前的紅色感嘆號標誌，同時說道。
一分鐘的倒計時出現在光幕上。
【阿宴，阿越，我等著我們再見。】應離說。
紀行宴和蘇時越也是道了再見，然後，在時間來到30秒的時候，兩個人也是異口同聲地道：【阿離，少抽些煙。】
【別抽太多。】紀行宴道，【我留了幾瓶好酒，等著我們相聚的時候一起喝。】
蘇時越也說：【注意嗓子，我也學了新菜，到時候給你們做。】
【嗯。】應離低低地應了聲，又說道，【酒還是菜都有了，我好像也沒什麼能做的，就出個人好了。】
【好。】
【好。】
紀行宴和蘇時越說道。
時間來到最後5秒，【我們都好好的，阿燁，也會很好的。】應離道。
5，4，3，2，1。
他說到「的」字時，從00:00:60開始倒計時的數字剛好來到00:00:00。
紀行宴和蘇時越會是什麼回答應離已經聽不見了，但他心裡早有答案，他沒去看那剩下的半盒煙，又是靠到了沙發上，問：【001，什麼時候去下個位面。】
在應離三人聊了相當久的日常時，001也有和pugnare以及莫循問過秦淵身上的辦法，可惜它們也沒什麼建議，畢竟秦淵的情況在修復局也是第一次見。
所以要說去下個位面，其實隨時都行。
但001猶豫了下，它暫時擱置下了自己心頭最大的疑問，還是道：【去下個位面之前，主人不欣賞下我起的txt名字嗎？】
【這次是什麼？】應離合著眸說道，他沒再刻意捏正常的嗓音，這會兒聲音里全是啞意，卻還是聽不出情緒地道。
【攻七與攻二的OOXX江湖生活.txt】001像是毫無羞恥心一樣朗讀道。
其實如果應離不說話，001這會兒肯定是會給他一個很安靜的空間的，它想，應離是不需要話語上安慰的那類人，而此刻，他連調整的空間都不要，他說要去下個位面，應該是想換個環境吧。
既然他選擇這個方法，001才會說起文檔名字的事情，希望能幫他消化下之前的事情。
結果，001表示，應離的情緒控制儼然可以和人工智慧相比較了，它聽到男人笑了聲，道：【服了你。】
要不是見過幾分鐘前的應離，它根本不會覺得這會兒的他有什麼不對，001試探地道：【我是想配合下原劇情的尺度才這麼起的名字，主人要不要起一個，我最喜歡的命名這次讓給主人了。】
【不必了。】應離說，【去下個位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