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應離淡淡地反問道:「怎麼就難辦了呢,城主大人?」
這人這麼叫人的時候,從來就沒有是發自真心的尊敬,但又不是那種浮於表面的嘲諷,他語氣那麼淡,可聽到耳朵里卻是越聽越覺得難受。
城主表情微變,很是虛偽地道:「我是真的相信此事和各位無關的,可是如今沒有其他的線索,那匕首又是從你們的方向而來,這……」
他話沒有說盡反倒是更引人遐想,然後,再加上郭老爺以郭浩父親的身份指責一番,頓時矛頭就直指了過來。
全然不是什麼高明伎倆,但城主想做的,就是靠著公堂上的其他人,用輿論壓制應離等人。
是個很會把人架起來的人啊,從夜曜的身份,再到唐逸書雪夭的實力,城主一直在暗戳戳地告訴他們,在人前要考慮的是名聲、情理,而不是實力、地位。
他沒說完的話讓圍觀的人群頓時嘰嘰喳喳了起來,也讓堂下的四人皆是不屑地笑了一聲。
不能說強者里就沒有心思較為單純的人了,但只是說不多,畢竟強者之路那都是摸爬滾打著上去的,誰還能真的那麼甜啊。
尤其是這幾位,只能說城主這不是踢到鐵板了嗎。
「你是什麼意思啊?」不過幾塊鐵板沒說話,還是夜曜先道,「你不是說很快就可以嗎?結果現在開始懷疑我們了是嗎?你耍我呢?」
「夜少俠息怒。」城主說,「我真的不懷疑你們,只是很多事情不能只講個人看法的。
尤其這是在公堂上,夜少俠幾人還是不便開口的。」
「不便開口。」送上門的話柄,應離要是這都錯過就太不好意思了,他盯著城主,問道,「既然是公堂之上,最該開口的,應該是王大人吧,城主嘛,是不是也屬於不便之列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天高皇帝遠,在這座城鎮中,城主的地位一直都是超然的,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了,這種話當然是沒有一個本城人敢說出口,但應離他們,偏偏不是本城人。
他說出這種話實在再正常不過,這些本城人總不能明目張胆地說「不好意思我們這裡就是城主做主吧」,這種事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說出來那就不太妥了。
如果說城主是拿輿論來壓眾人一頭,那應離反手就甩過去個律法。
而且這東西顯然更強勢,強勢到場上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城主放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攥了起來,他忌憚夜曜的身份,也沒把個小孩放在眼裡,所以才會拿著「關照」地語氣說道。
他也是當久了土皇帝,還當所有人都要按著他想要的情節來,自傲到自己那點手段沒人看得出呢。
事實上,應離唐逸書等人都快把他看穿了,而夜曜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也是覺出了哪裡不對,才會對著城主質問到。
他還端了架子做的是一副溫和長輩的樣子,結果根本沒人吃他那套,應離的話就跟公然給了他一巴掌有什麼區別。
所以,城主的臉色難看實在太正常了,他狠狠瞪著應離,像是要用目光把他扒皮抽骨一般。
應離毫不在意他的敵意,唐逸書卻是第一時間陰冷地看了回去,城主的那點狠,放到唐逸書面前都不能用小巫見大巫來形容,只能說都不能一起去比。
那道看死人一樣的目光正讓他不由自主地冒著冷汗呢,城主麾下的幕僚卻是發揮了作用,他捕捉到應離口中的王大人,隨即道:「這位公子是今日來到城中對吧?那請問您是如何得知大人姓王的呢?」
這個問題可能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但至少可以打破這個對方占優的局面。
殊不知,這問題卻是又剛好送到應離的槍口上了。
應離神秘一笑,道:「這話就問得好了。」
「本人呢,武道之上沒有什麼作為,但偏偏,懂得些許卜卦推測的皮毛。」應離說,「大人姓王一事,正是算出來的。」
他說完這句,就像是預料到幕僚和城主要說什麼一般,抬掌制止了兩人,便道:「這些事不宜說不信的。
一個姓氏不足以證明,我還可以當場推算些許。」
這藉口應離早就拿來用了,從一開始敷衍何亦歡,再到找到了唐逸書所關押的地方,全都被應離用「算出來的」打發了。
好歹他也是修過玄機道的,架勢應離是做得很足,一眾人看著,倒是有點相信了。
當然應離「算」出來的秘辛,都是從001那兒知道的,他也不是不能算,這東西還是有互通之處的,不過算起來麻煩不說,天機一事,的確不適合多窺探,有001這個bug在,還要親自算幹什麼。
從城主開始,再到郭老爺、葉陶,應離張口就是說,城主家裡幾口人啊,兒子叫什麼,女兒又叫什麼,他說的全是些城內人盡皆知的信息,所有人聽得是目瞪口呆。
結束的時候,公堂上又是一片寂靜。
「現在,信了嗎?」應離問道。
「你,你,你說不定是提前調查了我們城鎮,是早有圖謀吧?不然怎麼會算得這麼准?」一個圍觀的男人忽地叫道,他是個一向不信這些的人,這會兒更是指著應離不住地搖著頭。
應離笑道:「既然你還是不信,那我就再說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