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和蕭識辰同時落地。
應離鬆開了雙手,杯壁上還帶著紅色的玻璃杯摔成了一地碎片,而被他捏著手腕的蕭識辰也是沒站穩一般跌在了地上。
窗外的雷雨還在繼續,偶爾的一道白光閃過。
偌大的落地窗就照出了室內的一片狼藉——灑下的幾處紅酒污漬和杯子碎片,剛換好衣服就又被弄髒、髮絲還在滴著酒液、臉上說不清是什麼神色的坐在地上的男人,以及站在原地沒動過一點的應離。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越來越暗。
蕭識辰在一片墨色中抬頭看去,喃喃道,「季然……」
「不,」他接著又道,「你,離,你是,……」
應離默不作聲,腳邊的蕭識辰眉目深邃,鼻骨筆挺,用001玩過的梗來講,這張臉拿出去可以霸凌全世界。
可是現在的這副模樣,卻是說不出的狼狽。
說實話一杯紅酒應離自己喝了三分之一,給蕭識辰灌進三分之一,灑出來的也是三分之一,男人即使坐在地上,也是氣勢攝人陰戾的氣場叫人不敢靠近。
這份狼狽恐怕是僅應離可見的。
不過比起外在,應離口中的狼狽指的更多的還是他的所作所為。
他早說過,人要為自己而活,失去了自己的人活的再光鮮亮麗在應離眼裡都是一樣的無趣落魄。
雨聲忽大忽小,應離想,
之前的一個雨夜,他也是一樣狼狽的敲響了自己的房門,那晚的冷風好像吹到了緊關著窗戶的這裡。
應離閉了閉眼,扔下一句「你自己冷靜下」就走向了側臥,關門,落鎖。
蕭識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合上門的聲音至少還不是房門,這樣,自己也不算被丟下了對吧。
黑暗裡,蕭識辰一個人不知道坐了多久。
而來到臥室的應離很快就微閉著眼睛打開了燈,光腦上的消息剛剛就響過數次,應離點開看了看,是雅洛問了很多條他在哪,他怎麼沒回來。
[今晚不回去了],應離打字到。
雅洛很快回到,[為什麼?]
今天的雅洛是剛經過重構過程中最機械最AI的時候,大抵恢復了一些自我,所以還跟著問了一句,但應離卻是熄滅了光腦,不打算再回了。
他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主人,在想什麼?】
001隱約察覺了些宿主心情的低落,於是開口問到。
【沒什麼。】
應離翻了個身,【不知道這個位面還有多久才能結束。】
【我們才來不到一周呢主人。】001說,【你連代班都沒代完呢。
而且支線也沒完成,主線也是剛有進展,咱們這第一回也不能失敗的,積分扣光了就完了。】
應離長嘆了一口氣,不是很講道理的說到,【都怪你,隨機了一個什麼破位面啊,簡直要命。】
【怪我怪我。】001放柔了聲線,【主人心累的話不如早點休息。】
雖說001話里的真誠應離聽得出,但他還是忍不住抖了抖,【001,你ooc了。這不是你該說的話,該用的語氣!】
001像是愣了一下從什麼中抽離後,又叉腰道,【我只是擔心主人!看來主人還是沒那麼不開心,早知道就不安慰你了。】
應離抬起胳膊擋住自己的眼睛低低笑了笑。
【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人還真是複雜的生物。或許,我真的該學一學心理學的知識?】
【主人還要學!】001這句話的重音在「主人」上,如今的宿主在洞察人心這方面已經可以說是登峰造極了,要是還學那得成什麼樣啊!
應離沒理001的這句話,他扯了被子合上了眼睛,【001,幫我把燈關了。】
001跟著關了房間裡的燈,也進入了休眠模式。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應離從側臥出來的時候沒有在自己的門口看到蕭識辰,他也是鬆了口氣,蕭識辰是個聰明人,就算那些虛幻的東西他還沒搞懂,但自己的態度他一定想的明白。
沒看到男人一臉憔悴的靠在門框邊,自己一出來就會對上他仰視過來的發紅的眼睛。
應離也算是有那麼一絲欣慰,他走到客廳的時候,蕭識辰正坐在客廳里,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個袋子。
他面色如常,「你醒了,昨晚沒換衣服吧,我找人買了兩件衣服,換上吧。」
應離挑了下眉,沒想到蕭識辰這「粉飾太平」的功夫也是夠可以的,不過他都可以演昨晚什麼都沒發生,應離也完全可以。
「謝了。」應離接過衣服袋子,回到側臥就換下了穿著睡了一晚的衣裳。
等到他再出來的時候,那個廚子已經在往餐桌上擺早餐了。
「吃點早飯去上班吧。」蕭識辰說到。
應離頷首,然後就朝著餐廳走了過去,就是在路過客廳的時候,他餘光突然瞄到了一個物什。
【那個是,全息遊戲艙?】應離在心裡問到。
【是誒。】001說,【沒想到蕭識辰家裡還會有這個,感覺他不像是喜歡玩遊戲的。】
應離的腳步慢了下來,目光已經在試圖透過外表去觀看內部是什麼構造了。
【主人?】001叫了一聲,【看見酒走不動道就算了,怎麼現在遊戲也成了主人的心頭好了?】
【尋常遊戲只是打發時間。】應離說,【但沒接觸過的誰會不好奇啊?】
001撇了撇嘴,【咱們這些個任務主人還沒做夠嗎?遊戲和這個有什麼區別?】
應離白了001一眼,【當然有區別,遊戲又死不了人,而且誰說遊戲就一種類型的,還有動作戰略等等的啊。】
【行吧,就算主人說的有道理,但這個全息遊戲艙是蕭識辰的。】001插了一刀,【難不成主人要開口要嗎?】
【這當然不可能。】應離斬釘截鐵的說到。
而提到蕭識辰,蕭識辰也有感應般開了口,「季然?」
「嗯?」應離看向他,示意他有事就說。
蕭識辰心頭划過一抹滿意,看來這個全息遊戲艙他也沒白擺到這個地方,只是他神色不顯,跟著道,「吃飯了,你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