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很快,漆黑吞噬天際與大地。
當然了,在斯康克大監獄裡,只要關了燈便是黑暗的代名詞了,它們的牢獄裡沒有窗戶,應離智腦上的微光在宿舍里便是唯一的光源。
3:59.
智腦右上角的時間顯示到。
【要到時間了主人。】001說。
【嗯。】應離手指飛快的點著,他不大喜歡遲到,也不是很喜歡敷衍的面對競技,即使只是「電子競技」。
Victory!
屏幕上跳出這個大字,右上角的時間也是從3:59跳到了4:00。
應離關閉了智腦,然後放輕了動作走出了他們宿舍,黑暗裡,一雙泛著幽藍的眼睛被關上的門擋住了追隨的目光。
【男主目送主人遠離呢。】001道。
【感覺到了,他估計等了一天,現在哪裡睡得著,不跟出來就算很可以了。】應離邊悄無聲息的走向白習風的牢房邊隨口到。
001監測了下薛權的狀態,又仔細揣摩了下宿主的語氣。
它反倒覺得薛權不睡很正常,但他也是沒有要跟出來的意思的,這位男主說不定還真把聽話兩個字聽心裡去了。
只是它沒把這話說出口,方才的話題也就跟著終止了。
它幫著應離關注著周遭,【主人,白習風拿著抑制器和刀片躲在牢門旁邊呢。】
應離開著牢門上的鎖應了一聲,就是001不說,一個人的呼吸聲他還是聽得到的。
白習風也就是個頭腦很厲害的瘋狂加變態實驗家,武力上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差上一些。
應離輕輕的推開牢門,白習風就突然出手先是把抑制器往他手腕上扣,應離任由他動作,就在抑制器合上後他才倏然出手奪過了刺向他心臟的刀片。
白習風的狠辣和精準不必多說,他對人體那可是相當熟悉。
就是他只熟悉身體構造,卻是連薛權是不是這個身形都沒認出來,還是在應離反手割開他喉管後調出了智腦的微光後,白習風才瞪大著眼睛用手微微抬起的指著應離。
不知是震驚還是生命流失的太快,他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這麼汩汩的流著鮮血,在滿眼的驚駭和不甘里死去了。
【?????】001就出個神的工夫,怎麼最大反派就這麼死了?
【主人,你,你幹什麼了?】001一萬個驚訝的問到。
應離捏著從白習風手上奪過的刀片,【本來還想和他聊一聊的,但看他刺過來的這個架勢也是沒什麼餘地了,我怕他不得手就大喊大叫,只好一擊斃命了。】
他看著癱倒在地上面容普通的男人,不知道是有多少不甘,他對著房頂瞪著眼睛,抑或是對著蒼天睜著眼睛死死的盯著。
應離半蹲下合上了白習風的眼皮,【其實我都有點恍惚,沒想這麼快就結束的。】
【我是純純恍惚了,這反派下線之前怎麼不得說說自己是怎麼變壞的,講述一下悽慘過去啊?怎麼就跟殺雞似的把人解決了呢?】
001注意力都放到了白習風身上,也就沒注意到503里還有其他人也醒了過來。
【算了,人都死了,那咱們就走唄。】應離站起身又合上了這間牢房的門。
應離把宿舍的門推開個縫隙,薛權就已經一下坐了起來,然後朝著這邊走過來了。
也是邵元希睡得死,兩人沒乘電梯,而是順著角落裡的樓梯往外走。
應離邁出樓梯口就打算往下走,「我們上去吧。」薛權低聲道。
於是幾分鐘後,應離就和薛權出現在了第10區的天台上,這地方一般人是上不來的,需要飛身抓出外層的半截梯子翻身而上,才能來到天台上。
薛權自不必說,身手是相當矯捷,三下兩下就平穩的落地。
應離也懶得遮掩了,同樣行雲流水的輕盈而上。
「你,你沒受傷吧?」
夜風裡,鼻翼飄過血腥氣的薛權到底還是緩聲問道。
「沒。」應離把刀片扔到地上,看到這一動作的薛權正打算追問,應離便又道,「你大概還有五個問題的時間,不然會來不及回去的。」
他其實在叫薛權出來之前還去把一張紙放到了賀連秋和格瑞的門縫裡。
他的動作當然是足夠輕的,但在哨向的世界觀下,賀連秋他們過了會兒必然是會感知到然後醒來的。五個問題的時間也是應離猜測的。
實際上肯定也不止五個問題的時間,這只是應離對薛權的限制罷了。
薛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借著月光,他問,「那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
「應離。」
應離也不隱瞞,坦然的答道。
「應離。」薛權低聲重複了遍,「你叫應離,那,聞雨,他?」
「他,死了。」應離道。
薛權整個人僵了下,他低喃了句,「果然,我猜到了。兩個月前那就不是他了,是後面才,才去世的還是當時因為去世才換了別人的?」
「所以,你現在也要離開了對嗎?你只是單純的離開,不會,不會……對吧?」
面對這人呢,他甚至連那個字都說不出來,薛權目不轉睛的緊緊盯著應離。
「他是後面遇到了意外,我,」應離頓了下,「我應該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吧。」
「別說那個字!」薛權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道,接著又低語道,「別說,別說,你好好的,我們就還會再見的是嗎?」
應離看著月色灑在薛權低下頭後露出的頸子上,男主的皮膚一直都是白的,在月光下就顯得更是白皙,「或許吧。」
他輕聲答道,又鬼使神差的把手放到了那片雪白上。
應離手上稍稍用力,食指上的戒指就在薛權的後頸留下一道略寬的印記,「好了,五個問題問過了,那我,」
薛權反手握住應離的腕子,「不,不,別!」
他拉著應離的手腕到身前,自己抬起頭來祈求的看著應離,「桑聞雨那個問題不算好不好,最後一件事,不是一個問題。」
「你進入我的精神圖景可以嗎?」
男人的眼尾泛著紅,啞著嗓子說到,「我的精神圖景為你開放到最深處,你在那裡留下個印記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的摸著後頸,「你給我留個印記,好不好?」
應離用另只手握住了在輕顫著拉著自己手腕的薛權的手,那點紅和那點藍交織著,他眸色沉了沉,「我們各退一步,臨走前,最多是放出精神體了。」
「……」薛權的視線從應離的臉上移到他們交叉握著的手上,「……好。」
應離點點頭,隨後握著薛權的那隻手就施了力拉開了他的手。
「薛權,該說再見了。」
他的聲音有些縹緲,而在縹緲的月色下,一抹銀白色緩緩浮現,清泠的光線傾瀉在純白色的毫無雜質的皮毛間。
雪一般的白狼對著月亮揚起頭嗥叫了聲。
看呆了的薛權眼神移不開一瞬,他被天台上的細小石子絆的踉蹌了下,張開的雙臂只抱了個空氣,它在轉眼間消失,而他,也同時不見了。
「應、離。」薛權恍惚的跌在了地上,囁嚅著唇低啞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