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
長得真像她的一個故人呢。
宋杳卷翹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眸底晦暗不明的深思。
「你叫什麼名字?」
祈越眼底驟然綻放出驚喜的光芒:「我叫祈越。」
祈越……
宋杳眉眼彎彎,伸出纖細修長的指尖用力扯了扯小孩的臉頰。在他臉上留下一道緋紅的指印。
祈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敏銳地察覺到眼前人心中的不快的原因好像是因為自己?
「姐姐。」
祈越雖然年紀小,但裝可憐的流程已經掌握熟練。
明亮的眼睛無辜地眨巴眨巴。
宋杳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突然意識到,在魔都裡面遇到的那個侍從估計也是祈越這傢伙假扮的。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算了。」宋杳嘆了一口氣,她現在不知道是在過去還是記憶裡面,要想回到現實,估計和眼前這個幼年版的祈越脫不了干係。
「你跟我走吧。」
沒有問祈越願不願意,獨斷專行得很。
祈越重重地點了點頭,努力跟在宋杳身邊。
他才到宋杳的腰側,別人走一步,他要小跑三步才能勉強跟得上。
偏偏前面的宋杳沒有半分照顧小孩子的自覺,走得速度越來越快。祈越好幾次都差點跟丟。
穿過蜿蜒的山路,渡過一道河,盡頭赫然出現了一座廢棄的廟宇。
宋杳舒了一口氣,索幸這個廟還在,不然她只能在三百年前露宿街頭了。
宋杳低頭看著跟在自己身後像尾巴一樣的小孩,突然開口:「你自己說得,你很有用。」
祈越聽到這話,身體不自覺地僵硬。他雖然沒有撒謊,但終究有一點誇大的成分在。
「是。」
祈越眼神微微偏移,好心虛。要是不能讓仙人滿意,自己會不會被趕出去。
「那你自己洗個澡。」宋杳頗為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順便把裡面整理整理。」
「喏。」宋杳從芥子袋中掏出一件衣服,扔給了祈越。
吩咐完了這些之後,宋杳便揮了揮手,絲毫沒有壓榨小孩的羞愧感。
沒過多久,祈越就回來了。
他洗乾淨了臉,露出精緻漂亮的五官。雖然宋杳給他的衣服還是太大,但總算是乾淨多了。他的手裡捧著一束盛放的紫色小花。
察覺到宋杳的視線,祈越抿唇一笑:「那邊花開得正好,我想姐姐看見這些花或許會高興一點。」
宋杳慵懶地靠在貴妃椅上,狡黠的狐狸眼彎成月牙,靡麗動人:「這麼會哄人啊。」
她纖細的指尖拂過花瓣,咯咯笑了幾聲:「以後當個劍修真是可惜了。要是來我們合歡宗,那你估計也可以成為當世大能。」
「姐姐在哪裡,那阿越就在哪裡。」
宋杳沖祈越招了招手,輕輕抬起他的下巴,注視著那雙妖異的紅曈,嗤笑道:「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討好人的手段,但是……」
宋杳收回手,百般無聊地把玩著花瓣。
她慢慢悠悠地笑道:「你這個樣子真是虛偽至極。」
祈越觸及到宋杳漠然的視線,渾身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嘴角彎起的笑模樣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兩人俱是無言。
宋杳撐著腦袋欣賞了一番祈越變來變去的神色,她不介意別人通過討好她來達成什麼目的,但唯獨對祈越特別。
特別的討厭也是特別。
宋杳強調:「以後記得離我遠一點。」
…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在這裡待了小半個月。
祈越謹記宋杳的話,在這段時間裡面,早出晚歸,真的沒有一次和宋杳碰上面。
祈越把今天從山上拔得野菜洗乾淨,準備混著廟裡還剩下的一些陳米再煮一碗粥喝。
宋杳已經元嬰期,早已經辟穀。但是祈越不同,他還需要正常的吃飯。而宋杳更不會細心到為祈越準備飯,所以他的一日三餐大多是靠著山上的野菜還有其他人的施捨勉強維持溫飽。
「就是這裡?」
「是的,大人。小的觀察好久了,陪著那個小怪物的只有一個女人。不僅如此,還是一個極為漂亮的女人,大人這次可是賺大發了。」
祈越聽著門外交談的聲音,瞳孔緊縮。
小怪物?
說得是自己嗎?
祈越彎下腰,借著身體柔軟,整個人躲進了灶台旁邊的柜子裡面,捂住嘴巴,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從他藏身的柜子中走過。
祈越屏住呼吸,祈禱著外面的人趕緊離開。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芒打在了祈越的臉上——他藏身的櫃門被人打開了。
為首的男人勾起嗜血的弧度,將祈越從柜子裡面抓了出來:「小兔子原來藏在這裡啊。」
祈越抓住男人的胳膊,尖牙刺入他的虎口處,口腔裡面瞬間盈滿了血腥味。
男人吃痛,手腕不自覺地一松。祈越借著這一瞬間地放鬆,掙脫了他的束縛。
這邊宋杳剛踏入寺廟,就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似有若無的血腥氣。
她握緊手中的劍,朝著屋裡面走去。
一道強橫的魔氣划過,那方向是朝著宋杳的四肢去的。
宋杳唇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微笑,這是被別人當成軟柿子捏了。
正當她準備舉劍抵擋的時候,祈越突然從身側衝出來,他毫不猶豫地撞了宋杳一下,讓她避開了那道攻擊,而他自己卻恰好被魔氣擊中,血飆了出來。
「姐姐,快跑!」
宋杳把擋在自己身前的小崽子給拎了起來,隨意地拋到有遮擋的地方,對他喊道:「小孩別礙事,自己找地方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