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尚書府確實都是些「熱情好客」的人。
侍衛不僅為宋杳指了一條明路,還要親自送她過去,任憑宋杳怎麼推拒都沒有用。
累了。
宋杳現在開始懷疑這是不是紀明修刻意設下的圈套,就等著她鑽進來好將她的勢力一網打盡。
侍衛帶著宋杳拐了個彎,穿過一道長廊,直直朝著後院的方向走去:「王嬤嬤,這位是主子的客人。」
眼前的婦人衣著簡樸,未語先笑,看著比尋常婦人都要和藹些,臉上沒太有歲月打磨過的痕跡。
「修哥兒?我懂了。」王嬤嬤噙著笑意,看了看眼前的少女。
她身形窈窕,眉眼精緻,即便面紗覆蓋住半張臉,也無損她的美貌,反而像蒙了一片紗布的寶玉,更添了幾分若隱若現的美感。
哎呦,這麼標緻的人兒,和他們主子最為小相配,日後生出來的小主子肯定也好看。
王嬤嬤回了侍衛一個我懂的眼神,引著宋杳走進了紀明修的臥房。
出乎意料,紀明修的臥房沒有過多的擺件,除了床和必須的擺件,完全看不見其他裝飾。
宋杳坐在椅子上邊,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她從這間臥房裡面看不出紀明修的性格和喜好。因為這裡太過冷清和單調了,就像是這裡的主人只把這間臥房當成休息的地方。
王嬤嬤端著托盤從屋外進來:「姑娘在看什麼?」
宋杳抬眸,淡笑:「大人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沒想到那麼溫潤的紀大人在私下裡的生活卻這麼冷清。」
王嬤嬤嘆了口氣,忍不住說道:「老奴是看著修哥兒長大的,老爺夫人很早就逝去了,老奴看著他從那么小長成如今翩翩少年,其中有多麼辛苦老奴都看在眼裡。」
宋杳忍不住試探道:「紀大人好像從來都沒說過自己的家世?」
王嬤嬤猛然回神,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瞧老奴,一不小心就對姑娘說多了。這些說出來平白惹姑娘傷心。」
再多的話,怎麼也套不出來了。
宋杳撫摸著王嬤嬤帶過來的齊襟襦裙,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心裡盤算著如何才能挖掘出紀明修身世上更大的秘密。
說什麼心機深沉,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
宋杳奉行的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可以為了生存暫時蟄伏下來,但只要讓她抓住了機會,那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死死咬住對手,一擊致命。
王嬤嬤不再多說,那宋杳也不會再多問。
她揚起一抹笑:「嬤嬤覺得,我穿這個好看嗎?我想給紀大人穿上看看,嬤嬤提前給我做個參考如何?」
「好看好看。」王嬤嬤笑著,「姑娘漂亮,穿什麼都好看。」
…
另一邊書房,紀明修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個時辰了。
杜衡換了一杯茶進來:「主子,茶涼了,屬下給您換一杯。」
紀明修用手背蓋住茶盞,搖頭示意:「我現在不渴,不用再添水了。」
「是。」
紀明修垂眸繼續看摺子,只覺得今日燭光都格外跳躍,惹得他看摺子上的字都恍惚,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杜衡,你說……」
杜衡抬眸,恭敬地等著紀明修接下來的話:「主子您說,屬下聽著。」
紀明修張了張嘴,又重新低頭看向了摺子:「算了,不想說了。」
杜衡輕輕放下茶壺,直覺主子今日的心情欠佳,但他不算什麼有細膩心腸的人,也分析不出究竟是何事惹得主子不滿,只當是朝堂上面的黨政又惹他心煩了。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紀明修又放下了筆:「杜衡……」
「屬下在。」
紀明修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聲音低沉:「算了……」
再一次被拒絕交談的杜衡額角划過幾抹疑惑,他主動說道:「主子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嗎?不妨告訴屬下,屬下也想為主子解憂。」
紀明修抬眸:「你——」
杜衡看著主子肯與自己交談,心下一喜,趕忙湊到紀明修的身邊,俯身聽他究竟要說些什麼。
結果卻聽到主子說道:「你去門外看看,宋杳來了沒有。」
杜衡:?
「天色不早了,她不是會毀約的人,你且去看著,不要讓她獨自一人出了什麼事。」
「主子……您是不是對宋姑娘……」
杜衡實在想說,主子是不是對宋杳姑娘太過關注了些,明明她已經遲到了許久,但主子卻不見生氣,要知道主子可是一個極重視規矩的人。再說,皇城階下,戒律森嚴,宋杳姑娘根本出不了什麼事情。
紀明修凌厲的目光投到杜衡身上,讓他接下來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面,
好吧,他不說話了。
杜衡抱拳準備告退:「屬下去問問巡邏的侍衛,看看有沒有拿著屬下玉佩的女子來府上。」
紀明修正色道:「是我的玉佩,不是你的。」
杜衡:!!!
他沒有聽錯吧,是誰的玉佩?
杜衡從小一直跟在主子身邊,知道那塊玉佩是夫人在主子小時候給他從寺廟裡面求來的,對他意義深重,從來都沒有離過身,但偏偏主子就是把這塊玉佩給了宋杳。
杜衡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主子。
「屬下……」
紀明修打斷他:「還不快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