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片刻,蔣明珠便眼淚婆裟的捂住了心口,作勢斜斜地倒了下去。
這下子丞相夫婦哪裡還記得其他的,只顧著叫著『明珠』『請大夫』之類的話,然後急忙忙的叫著下人,簇擁著蔣明珠離開了。
說起來丞相夫婦也是關心則亂,倒是孟秋沒錯過蔣明珠得意的一瞥,還有那拙劣的演技。
孟秋扯了扯嘴角,得意?蔣明珠怕是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若是經常演戲裝病,可小心某日真病發了也沒人在意。
眼下整個丞相府都因為蔣明珠亂成一團,孟秋倒是正好順水推舟離開了。
也虧得丞相夫婦沒有限制孟秋的行動,或者說還沒能顧得上孟秋,所以她才能這般順利的離開。
孟秋才出了丞相府,便見著李夫人與之前離開的車夫,已然是等在了丞相府的大門口。
瞧著孟秋出來了,李夫人這才算是鬆了口氣,連忙上前幾步握住孟秋的手,殷切的詢問道:「小芽,丞相沒有為難你吧?」
孟秋搖了搖頭道:「我沒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去說。」
李夫人點了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知道你被人帶走了,我和你父親可是急死了,知道是丞相府的人帶走的,你父親已經去尋洛王去了。」
孟秋聞言,心裡靈光一現,倏地說道:「那母親,我們便去洛王府說一聲吧,也免得父親多跑一趟。」
李夫人想也沒想的同意了,她也是擔心到時候消息不及時,夫君和洛王到丞相府闖了個空門,那就不好了。
所幸丞相府和洛王府隔得並不遠,而李夫人亦是洛王府的常客,所以洛王府的家丁很快就放行了。
其實李修竹早就到了洛王府,也見到了洛王爺。
只是兩人現在都拿不準,這次丞相府把木芽帶走,究竟是什麼意思?
所以他們便一直選擇的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倒是兩人都沒想到,木芽出了丞相府後,會到洛王府來。
而更令洛王和李修竹側目的是,孟秋見著他們請了安後,便主動說起了丞相想要收買她,外加她和丞相夫人長得十分相像的事情來。
洛王聽完了後,卻是意有所指的道:「那你又是怎麼想的?這世上可不會有兩個沒有關係的人,長得那般相似。」
孟秋亦是點頭承認這點:「哪怕是有關係又如何?民女可不會忘記自己是怎麼長大的,亦是不會忘記究竟誰才是真正對民女好的人,爹和娘,民女已經有了。」
李家夫婦聽了這話,均是有些眼熱,心裡莫名的感動。
洛王卻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揭過此事,而是繼續逼問道:「血緣關係是最難斬斷的,若是你真和丞相有關係,將來你還會說得這般信誓旦旦嗎?」
孟秋也知道尋常的話,怕是忽悠不到這位身處高位的王爺,便語氣驀地一沉,鄭重其事道:「其實也不止這般,民女投靠王爺,不僅是因為相信王爺將來定能萬人之上,還有一個原因,只是為了自保。」
洛王這下來了興趣,「哦?此話何解?」
孟秋閉了閉眼,心裡將木芽的上輩子捋了捋,一下子就編出來了個故事。
「王爺也知道,民女是在邊陲小城長大的。邊城小城什麼都沒有,不過人來人往,奇人異事倒是挺多,民女亦是聽了一嘴。
而其中最讓民女印象深刻的,便是有位富商家的公子天生患有心疾,而後那位富商花重金尋了位名醫,名醫也是大膽的,居然提出了以其親眷換心的法子來救治那公子,富商家女兒有好幾個,兒子卻只有這麼一個獨苗苗,哪怕換心之說匪夷所思,富商亦是決定一試。
那位名醫的說法沒有錯,換心的法子也的確有用,最後的結果是,富商家公子的心疾果然是痊癒了。」
說到這裡,孟秋頓了頓,然後才繼續道:「可是,那位給弟弟換心的姐姐就沒那麼好命了,她死了,心才被挖出來便死了。」
見著洛王和李家夫婦都還沒反正過來,孟秋提醒道:「若是民女沒有記錯的話,丞相府的千金便是天生患有心疾。」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怔。
丞相府的千金蔣明珠,天生患有心疾,這是整個淮京人盡皆知的事情。
若是木芽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那麼她那句為了保命還真不是無稽之談,畢竟丞相夫婦肯定不可能自己為蔣明珠換心,那麼這個突然出現的『親眷』,可不就是最好的目標?
倒是沒人懷疑過丞相夫婦不會尋人給蔣明珠換心,畢竟丞相夫婦有多疼愛這個女兒,那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不說其他,光是每日給蔣明珠進補的那些寶貴藥材,便不是一筆小數目,更何況十年如一日的進補。
片刻後,洛王才幽幽地道:「若是如此,那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本王護住你?要知道丞相那老匹夫可不好對付。」
李修竹倒是想開口幫孟秋說話,不過他才說出個『屬下』二字,便被洛王的眼神給逼退了。
孟秋卻是毫不畏懼洛王的虛張聲勢,而是誠懇的道:「民女也沒有多大能耐,不過民女想和王爺做個交易。」
洛王一愣,其實哪怕是看在李家夫婦的面子上,他也不會再為難孟秋,剛才只是想試探試探她還有什麼本事而已,倒是沒想到她還真敢開口,居然還說出了交易二字。
不過洛王也沒一口否決,而是道:「說來聽聽。」
孟秋也不客氣,直言道:「民女是一個喜好自由的人,可民女也知道想要在這世上過得無憂無慮,那是極為難得的事情,須得上頭有人才是。所以民女說的交易便是,民女替王爺斂盡天下財,而等王爺登上大位時,便是民女恢復自由之日。」
旁邊的李家夫婦早就變了臉色,洛王也是真沒想到她這般敢說。
不論是斂盡天下財,還是登上大位,這都是不可言說的事情,偏生就被她這般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仿佛是極為簡單的事一樣。
可是看著她認真的眸子,洛王竟是生出一種,這的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的錯覺,他竟是覺得她真的能做到。
洛王想開口嘲笑,可一開口卻是成了:「好,只要你能做到,那本王便允了你又如何?」
孟秋笑了:「一言為定。」
洛王亦是笑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在後來的日子,已經成了天子的洛王,每每想到這日發生的事情,心裡都是止不住的慶幸,慶幸他同意了那個看似玩笑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