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條斯理的把手裡的橘子瓣放入口中,眯眼打量了一下門口的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身子幾不可察的往蘭霜那邊靠了靠,氣場絲毫不加收斂,蘭憑身為騎士的本能提醒他,讓他終於注意到了這裡還有個「外人」。
他皺眉看過去,猛地一愣。
這人怎麼瞧著這麼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安德烈倒是比他先認出年斯言來,畢竟是聯邦的上將,多少騎士夢寐以求的位置。
他激動又難以置信的問:「年斯言上將?您怎麼會在這裡?」
人類骨子裡都是慕強的,安德烈這樣的人也不例外,或者說欺軟怕硬的人本身就是慕強的一種體現。
乍一見到偶像,他都顧不上會在家主面前失態了。
蘭憑被他一提醒也反應過來了,這人可不就是年斯言!新聞上經常出現,能不眼熟嗎?後來因為年斯言被騷擾的不厭其煩,後來就不許媒體再放他的照片了,是以蘭憑一時間沒認出來,或者說也是不敢認。
蘭霜好整以暇的看著兩個人臉上變來變去,頗覺有趣,面對自己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強硬,好像能掌握自己的生殺大權似的,結果到了年斯言面前,個頂個像哈巴狗,尾巴都夾起來了。
「年上將,我之前沒認出來,失敬失敬——」
蘭憑擠出了一個標準的假笑,衝著年斯言伸出手,年斯言瞥了一眼,沒理會,徑直拿起桌上的橘子吃。
他對這種一看就不懷好意的人沒有什麼耐心。
蘭憑和安德烈尷尬的對視一眼,轉頭把目光投向了他們這次的目標——蘭霜。
蘭霜含笑看著他們,「家主,安德烈,你們是來看我的嗎?」
「咳——」
年斯言在場,蘭憑多少還是有些家主的包袱,不好說話太難聽,聲音比剛進門的時候溫柔了八個度,頗為和藹的問:「是啊,你昨天說來補考,結果考試結束也沒回家,等到晚上都沒發一個消息,我很擔心,給你發消息打視訊都沒有回覆。」
看似關心,實則句句在試探。
蘭霜扯了下唇,露出了個無害的笑容:「我昨天醒過來後不是給你回了視訊嗎?我低血糖暈倒住院了,暫時不能回家。」
「可沒親眼看到,我還是不能徹底放心的,天下的父親想必都和我是一樣的,剛才那麼嚴厲,也是關心則亂。」
「哦,這樣啊。」蘭霜乾巴巴說了四個字後就沒了下文。
蘭憑:「……」
他看著蘭霜,見她沒有繼續問的意思,忍著火把話題繼續下去,「所以我今天來看看你,順便接你回家,低血糖而已,我們的家庭醫生就可以治了,家裡到底比外面舒服吧?」
蘭霜搖搖頭:「可我不想回去,我在這邊剛認識了一個朋友,打算多和他待兩天,這麼一點小心愿,家主你不會不答應吧?我以前在貧民窟都沒有朋友的。」
年斯言心裡一動,貧民窟?
她以前住在貧民窟?
見他抬頭看向蘭霜,蘭憑捏緊了手裡的拐杖,這個蘭霜到底會不會說話,在上將面前說這個,是想說自己虐待她嗎?
安德烈看著蘭霜的眼神也很陰鷙,「蘭霜小姐,你是在和家主賭氣嗎?可家主也是才知道有你的存在,在知道後第一時間派我去接你了,你怎麼還耿耿於懷呢?」
「安德烈,你怎麼又忘了,我們在說話的時候你不要插嘴,這樣會顯得我們家都很沒禮貌。」
蘭霜四兩撥千斤的化解了安德烈的指責。
蘭憑皺起眉,拐杖在地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安德烈,閉嘴。」
安德烈默默咬緊了牙關。
蘭霜沖他笑了笑,安德烈就覺得她是在挑釁自己。
蘭憑又看向年斯言,不死心的繼續和他搭話,「上將,你是蘭霜的朋友?這可真是太榮幸了,沒想到她竟然能入了你的眼!」
年斯言聽這話不太舒服,語氣冷淡道:「嗯,我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蘭憑笑的更燦爛了些,「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之前都沒聽蘭霜提起過,這孩真是,有上將這麼好的朋友為什麼不和我說呢?我這兩手空空的來,太失禮了。」
「不需要。」年斯言看向蘭霜,「我們交朋友是我們的事,和你們無關。」
蘭憑:「……」
這話就差直接說他算哪根蔥了。
這上將到底會不會說人話?難怪條件這麼好到現在都是單身。
不懂禮數,不尊長輩,不知所謂!
他在心裡把年斯言翻來覆去的罵了一百遍,這才按捺住自己的火氣,「也是,你們年輕人交朋友都不喜歡家裡干預。」
「既然你想在這裡多住幾天,那就住吧。」
蘭憑忽然改了口氣,對蘭霜說:「你年紀不小了,確實該多交幾個朋友。」
蘭霜挑眉,總覺得這人還有後招。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對年斯言道:「我和蘭霜有些私密話要說,不知道上將能不能迴避一下?」
年斯言沒有答應,而是徵詢的看向了蘭霜,蘭霜沖他點點頭:「好,上將先回自己房間吧,反正就在隔壁。」
年斯言不太放心的問了句:「真的要我迴避?」
蘭霜點點頭,湊近了在他耳邊低語:「放心吧,見了你之後他不會強行帶我回去了,他巴不得我和你走的更近點。」
年斯言覺得也是,學著她的樣低聲道:「我在外面等著,有事就叫我。」
「好,謝謝。」
蘭霜沖年斯言笑了笑,年斯言起身繞過茶几離開,一眼都沒看蘭憑和安德烈。
蘭憑在家呼風喚雨慣了,何時被人這麼無視過?
火氣再也壓不住,等年斯言一離開就衝著蘭霜開炮。
「你和他怎麼認識的?關係怎麼這麼好?之前怎麼不說?」
蘭霜好笑的看著他變臉,「家主,你之前不是調查過我嗎?我在貧民窟和什麼人來往,你怕是比我都清楚吧?還明知故問什麼?我當然是在這兒才認識的上將。」
「至於我和他的關係為什麼這麼好——」
在蘭憑陰鬱的目光中,蘭霜莞爾一笑,「大概就是投緣吧,我們一見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