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守璋要被她逗哭,林汀覺得自己有點玩脫了,乾咳了一聲,「師兄,我沒事!跟你開玩笑呢。你接著說,大長老要收顧姑娘為弟子,然後呢?」
守璋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臉色,見她確實沒生氣,這才放心道:「顧筱雪說她來蒼臨派,就是希望能成為掌門弟子,所以這人最後還是被師父收了,氣得大長老吹鬍子瞪眼的!」
林汀輕嘆一聲,這該來的終究是來了,女主還是來到了男主的身邊。
接下來她就得當好那個大惡人,把這對命中注定的苦命鴛鴦拆掉!
【老天爺啊你可千萬別劈我,我知道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但他倆是沒有好結果的!是您老人家讓我來拯救他們的,罪過罪過千萬不要扣我功德。】
在心裡念叨了一通後,她又看向守璋:「師兄,咱們山上有沒有木魚?我覺得我需要搞一個每天敲敲,攢攢功德。」
守璋忍不住抬手給了她一個腦瓜崩,無語道:「拜託啊師妹,我們是修道的!哪裡來的木魚?你清醒一點!
這話要是被大長老聽見,連帶著你天天偷摘荷花的舊帳,他得被你氣得立馬歸西。」
林汀揉揉額頭,撇撇嘴:「我偷荷花做點心,最後誰吃啦?還不是數你吃得最多!」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卻不知一切都被遠遠望著的沈玄之看在眼裡。
清冷的面容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手指微蜷又放開。等到林汀似有所感地望過來時,只看到一片飄逸的白色衣角,瞧不出是哪位師兄剛剛路過。
雖然都是沈玄之的座下弟子,但沈玄之基本上只有在每月初會統一指點功法,看看徒弟是否有長進,之後便由年長的幾位弟子帶著小的練了。
所以除了負責照顧掌門飲食起居的林汀外,其他弟子面見沈玄之的機會並不多。
林汀便是在為沈玄之送點心的路上,首次與女主顧筱雪碰面。
剛見到顧筱雪的第一眼,林汀就暗暗點頭:【長得這麼美,勾魂攝魄連我都要心動,不愧是女主啊!】
只見面前的小姑娘模樣不過16歲,卻已出落得傾國傾城,簡單的一件白衣道袍穿在她身上都那麼有韻味,當真是叫百花都羞了顏色。
系統小白提醒道:「宿主,女主會用縮骨功偽裝,她實際年齡是比你大的。而且她本來就是魔教修煉魅功的聖女,很少有男人把持得住啦,你要小心!」
林汀假裝沒看見顧筱雪,還是對方主動喊住她:「楚師姐!」
顧筱雪提著裙子跑過來,笑吟吟的一臉討好,「楚師姐這是要給師父送茶水嗎?我是新來的小師妹,名喚顧筱雪,你叫我小雪就成!」
林汀停住腳步,點了點頭:「顧師妹你好。」說完一邊用手杖點地,一邊快步托著托盤朝前走去。
顧筱雪又纏上來,搶過托盤道:「師姐你走路不方便,我來幫你拿吧!」
林汀也就隨她去,二人並肩行到寒楓院外,被當日值守的二師兄守誠攔住了。
守誠看向顧筱雪道:「顧師妹請留步。掌門師父清修時,除了楚師妹侍奉外,任何人不得打擾。」
顧筱雪一直笑著的臉僵了一下,可她好說歹說半天,守誠就是不放她進去,無奈只好眼巴巴看著林汀拿著托盤進了院子。
進了內室,林汀照舊把茶水和點心放在矮桌上,看到沈玄之閉目打坐,她便也在離他不遠處席地而坐,吐納調息。
不知過了多久,沈玄之睜開眼睛,瞧了她一眼,淡淡道:「方才碰見你的小師妹了?」
林汀抬頭道:「是,師父。大家都說顧師妹長得極美,可惜我看不到。不如您跟我說說,她到底長什麼模樣呀?」
沈玄之看著她嬌俏的臉龐,緩緩道:「紅艷枯骨,美人如何,醜女又如何?於修煉而言,皮囊沒有半分用處。」
林汀腹誹:【那你還長那麼帥?帥得天怒人怨的!】
接著她從地上爬起來,摸索著湊到沈玄之身旁坐下,仰臉笑道:「那師父,你覺得阿瑤是美人還是醜女呢?」
沈玄之側了側身子,悶聲道:「你剛被為師撿到山上時,按照世俗的眼光來看,約莫是個醜丫頭。」
林汀氣悶地扯了扯沈玄之的衣角,委屈道:「師父,你又取笑阿瑤。
也罷,阿瑤一雙眼睛看不見,既不知道自己的模樣,也不知道師父的模樣。連我親娘長什麼樣、說話是什麼聲音都不知道。」
沈玄之轉過頭看她,有些奇怪:「當日我撿到你時,你說你是被家人拋棄在深山裡,怎會不知生母?」
林汀回想起原主的記憶,慢慢道:「那家人不是我真正的親人。」
記憶回到十七年前的一個雪夜。
每個城鎮裡都有花街柳巷,小楚瑤便是在一個花樓女子的腹中降生的。
她是那女子與一位恩客所生的孩子,可那恩客只是在床榻上說了句戲言,又怎會真的花銀子為她贖身?
等到瓜熟蒂落,見這孩子剛生出來就瞎了眼睛,便更加留不得了。女子在襁褓中塞了一封信、一點銀兩,把嬰孩丟在某條街上就轉身離開。
這身世是楚瑤的養父母告知她的。養父母是對生不出孩子的農家夫妻,養她只為以後有人養老送終。再不濟將她賣了給別人家做媳婦、奴婢,也不算白養一場。
小楚瑤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最初的幾年也是被那對夫妻當做親女兒看待的,很過了幾年好日子。
直到她六歲那年,弟弟出生……一切都變了。
她開始沒日沒夜地照顧弟弟喝奶撒尿、洗衣服、燒火做飯。
那么小的孩子踮著腳在大鐵鍋前炒菜,好幾次被熱油燙傷了手。
冬日裡在冰冷的溪水裡洗全家的衣服,手上又生滿凍瘡,痛得直發抖。
接著是幾年天災大旱,地里種不出糧食,養父母嫌養她等於多了張吃飯的嘴,就哄騙她去山裡,把楚瑤丟下了。
10歲的楚瑤什麼都看不清,她只能在山路上磕磕絆絆、不斷摔倒又爬起來,哭喊著要爹娘回來。
但人心涼薄,那對夫妻明知道把她丟在山裡意味著什麼,卻依舊沒有回頭。
跟當年丟棄她的親娘一模一樣。
而就當小楚瑤被一隻野狼盯上,馬上要殞命時,路過的沈玄之,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