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謀鳳台(2)

  掃完攻略線,再結合眼下落水的處境,言臻很快猜到自己穿到了宮宴上落水,被夏侯瑾救起的節點。

  不出意外的話,夏侯瑾很快就要跳下來救她了。

  她不能嫁給夏侯瑾,該怎麼破局?

  她腦子轉得飛快,這時頭上傳來「噗通」一道落水聲,她立刻抬頭,不甚明朗的視線中,看清朝她游來的男人,她微微一頓。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好美貌的一張臉。

  男人游到她身側,伸手攬住她的腰,就要把她帶上去。

  言臻卻眯了眯眼睛,迅速勾住他的脖子,像個落水後驚慌失措的人那樣奮力掙紮起來。

  水中阻力大,加上厚重的衣物阻礙,夏侯瑾一時半會兒還真無法把她帶上去。

  兩人在水中浮浮沉沉,不過片刻,頭頂又下餃子般傳來好幾聲跳水的動靜,有宮女和侍衛下來營救了。

  言臻瞅準時機一腳把憋得臉色蒼白的夏侯瑾踹開,轉身朝跳下來的宮女游去,主動攀上她的胳膊。

  很快,她宮女被帶出水面,拉上岸。

  一大群宮人尖叫著「郡主」,簇擁過來用披風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在水裡憋氣時間太長,原主的身體素質扛不住,言臻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在失去意識前,她昏昏沉沉地看到夏侯瑾也被救上對岸。

  他渾身濕透,那張清俊的臉白得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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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臻再次醒來,映入眼帘的是繡著暗紋的淺青色幃帳,身下是精美奢華的千工拔步床,空氣中能嗅到淡淡的檀香。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遍四周,沒有立刻出聲。

  按照她以往的經驗,幃帳外有宮女輪守,這個時候只要她發出動靜,宮女就會立刻挑起帳子進來。

  穿過來的節點太匆忙混亂,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攻略線。

  反覆看了兩遍攻略線,言臻眉頭微皺。

  蕭令宜處在這樣一個君權大過天的時代,父親功高震主,引帝王猜忌,她被架在這個位置,無論嫁不嫁給夏侯瑾,這一生都註定是悲劇。

  因為是人質,她不能出宮。

  嫁給任何一個皇子,對方都會因為忌憚外戚干政奪權而處處壓制她。

  她壓根沒得選。

  蕭定方早年助還是皇子的晉帝登基,對晉帝來說,他是大功臣。

  既是功臣,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將,還是深得民心的戰神,這樣一個人,無論晉帝對他有多忌憚,都不能輕易殺了。

  所以晉帝選擇用這種方式慢慢消磨蕭家。

  攻略線上說蕭家這一代無男丁,這恐怕也是晉帝的手筆。

  就像嫁給夏侯瑾的蕭令宜「難受孕」「孩子出生便夭折」一樣,在本就讓帝王猜忌的基礎上,她不能生下皇子。

  她的終點只能是纏綿病榻,抑鬱而終。

  最可怕的是,蕭令宜是清醒地陷在這樣的困境中,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走上絕路的。

  無法掙扎無法擺脫,她只能平靜而無力地接受自己和整個蕭家都要覆滅的命運。

  言臻沉思起來,既然放在眼前的無論怎麼走都是絕路,不如打破常規。

  她心裡迅速組織起一個計劃,這個計劃讓她隱隱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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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過那麼多次古代任務,公主,貴妃,皇后,甚至連太后她都做過,就是沒坐過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眼下不正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打定主意,她輕輕翻了個身,發出細碎的嚶嚀。

  果不其然,下一刻,有婢女挑起帳子進來:「小姐,您醒了。」

  言臻裝作剛睜眼的樣子,抬頭一看,眼前的丫頭長著一張鵝蛋臉,其貌不揚,一雙眼睛卻沉著冷靜,是原主從蕭家帶來的家生奴婢,名喚紅玉。

  她抬手,紅玉立刻扶著她坐起來。

  頭還是昏昏沉沉的,言臻輕咳了兩聲,問:「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紅玉低聲說,「昨兒夜裡您發了高熱,大皇子傳喚了太醫,熬了一夜高熱才退下去。」

  言臻抓住她話中的關鍵詞:「大皇子來過?」

  「是,還送來好些藥材。」

  她側身讓開,不遠處的桌上果然放著一摞錦盒,名貴藥材散發著幽幽藥香。

  言臻沉默了一會兒,說:「扶我起來。」

  她起身,一邊洗漱一邊問紅玉宮內的情況。

  原主是晉帝親封的儀寧郡主,宮宴上落水,大庭廣眾下大皇子還跳湖營救——雖然未果,但引起的討論度會只高不低。

  她想知道風向有沒有往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

  「貴妃娘娘震怒,下令徹查此事,說事關郡主名節,後宮上下不得議論。」

  言臻挑眉,這就有意思了。

  當今皇后無所出,且身體不好,見風就咳,後宮諸事交由貴妃打理,而皇長子夏侯瑾正是貴妃所出。

  不僅如此,如今年歲相近的幾位皇子皆是由宮中妃位以上的妃嬪所生,這也是儲君之位一直懸而未決的原因。

  如今貴妃慌裡慌張擺出要掩蓋此事的態度,倒像是在變相地向眾人證清白——這件事絕對不是夏侯瑾策劃,逼娶儀寧郡主,助他坐上儲君的位置。

  主僕二人說話間,外面傳來唱喏聲:「貴妃娘娘到——」

  言臻整理了一下儀容,由紅玉攙扶著到門口,見貴妃快步走來,她屈膝就要行禮。

  「拜見貴妃娘……」

  禮行了一半,就被緊走幾步到跟前的貴妃伸手托住扶起:「你高熱剛退,起來作甚,快回去躺著。」

  對方語氣和態度熟絡中透出一絲焦急,言臻心裡疑惑,借著起身的間隙用眼角餘光打量了她一眼。

  貴妃今年不過三十五歲,體態豐腴,氣質溫和,倒是跟她想像中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寵妃形象不一樣。

  貴妃拉著言臻在榻邊坐下,關切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可好些了?頭還疼不疼?」

  她的動作自然親切到和自家長輩一樣,言臻一時間不知道她是演技太好,還是真的跟原主關係有這麼好。

  言臻搖頭,低聲說:「謝娘娘關懷,好些了。」

  「難為你了。」貴妃嘆了口氣,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背,像在為受了驚嚇的孩子安神,「嚇壞了吧,我沒想到那些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