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荊棘玫瑰(27)

  電話那頭,齊肅從他爸手中搶過手機,對言臻道:「小尋,你別擔心,我沒事,骨裂不嚴重,醫生說打上石膏養個把月就沒事了。」

  言臻把自己的思緒從震驚中抽離出來,問齊肅:「怎麼會發生車禍?報警了嗎?」

  「我從王建春家小區出來,在路邊等公交車呢,一輛小轎車衝上人行道,把我給蹭了,車輪碾過我的腳面……報警了,警察說司機疲勞駕駛,現在正在走賠償流程,司機挺配合的,沒有扯皮,認下所有責任。」

  齊肅似乎是擔心言臻有負罪感,畢竟他是在幫忙調查林嬋失蹤一事的路上出車禍,他突然壓低聲音道,「就是我短時間內沒法出門了,調查的事得耽擱一陣。」

  「你養傷要緊。」

  言臻慰問了幾句,掛斷電話。

  她腦子有點亂。

  昨晚發現宋亦在跟蹤她,今天齊肅就出事了。

  她想起孫悅——她也是在跟自己交好的第二天出事。

  在這之前,宋亦還為她跟孫悅去圖書館晚自習,跟她生了一場悶氣。

  現在仔細一想,導致孫悅手被扎穿,一個月沒法上學的那場社會青年鬥毆,真的是「意外」嗎?

  一念及此,言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尋姐姐?小尋姐姐?」

  菲菲的喊聲把言臻拉回現實,言臻迅速調整好情緒:「嗯?」

  「我作業寫完了,咱們下樓去玩滑板吧。」

  「好。」

  帶著菲菲到樓下公園,言臻為她穿戴好護具,然後看著她在公園廣場上練習滑板。

  她目光緊隨著菲菲,腦子裡迅速把遇見宋亦之後發生的事整理了一遍。

  從巷子裡初見,到教學樓宋亦目睹她把王建春推下樓梯,再到備用廁所幫她撿起哮喘藥,以及在她被寢室集體排斥時收留她。

  因為對宋亦起了疑心,言臻現在覺得這看似順理成章的一切處處都透著詭異。

  她需要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宋亦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測的那樣,披著單純無害大小姐的皮,內里卻是個危險人物。

  言臻想起了住在隔壁的黃毛。

  下午六點鐘,言臻準時下班。

  宋亦發了消息過來:「你明天休息?」

  言臻若無其事地回覆:「對。」

  「來我家玩嗎?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哦。」

  言臻站在公交站台上等車,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又來了。

  她基本可以肯定,宋亦又在附近監視她。

  「好啊。」言臻回復過去。

  宋亦發了個「耶」的表情包,又得寸進尺道:「你吃飯了嗎?我去接你,咱們一塊吃飯吧。」

  「不了,我今晚有事,要早點回出租房。」

  宋亦倒是沒有糾纏:「好吧。」

  公交車到了,言臻鎮定地上了車。

  坐在車上,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尾隨了她一路。

  回到出租屋,言臻耐著性子等到了八點鐘,隔壁黃毛的房間門開了——在這裡住了幾天,因為對黃毛有戒心,言臻留意過他的作息。

  黃毛白天全天睡覺,晚上八點出門,深夜一兩點鐘才回來。

  因為每次回來開門關門的動靜和腳步聲都很重,黃毛被投訴了好幾次。

  聽著黃毛的腳步聲走出房間,言臻立刻打開房門,雙手抱胸倚在門口。

  經過她房間門外的黃毛腳步果然一頓,沖言臻吹了一聲口哨:「妹妹,幾個意思?想跟哥哥一塊玩?」

  黃毛知道言臻年紀小,但性格尖銳膽子大,不是個好惹的角色,說這種話也只是習慣性嘴賤和想調戲她。

  他等著言臻跳腳生氣,大聲反駁他。

  但出乎意料的,言臻不僅沒像平時那樣冷眼相待,反而笑了笑,主動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那你得先請我吃個飯。」

  黃毛眼珠子一轉,以為言臻沒錢了,上他這兒蹭飯吃。

  也許今天能用一頓飯換個漂亮的女高中生一夜春宵。

  想到這裡,黃毛激動地反手摟住言臻的肩膀:「走,哥哥請你吃小龍蝦。」

  言臻配合地任由他摟著下樓。

  兩人就著這個親密的姿勢一路說說笑笑,下樓後去了附近的商業街,言臻找了個要上洗手間的理由,把黃毛給甩開了。

  做完這一切,她繞道回到出租房。

  一整夜,黃毛都沒回來。

  這下,言臻基本坐實了心裡的猜測——宋亦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只要接近她,跟她交好的人,都會遭到他的報復。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是出於閨蜜之間的占有欲,那也太扭曲了。

  正常人怎麼可能會因為朋友不是跟自己第一好,就把靠近對方的人都弄傷?

  這跟變態有什麼區別!

  言臻沒睡好,天剛亮就被消息提示音吵醒了,她摸出手機一看,是宋亦發來的微信。

  他拍了一張出租房樓道口的照片:「林尋,我來接你啦。」

  言臻一骨碌爬起來,推開窗戶往下看,果不其然看見樓下停著一輛豪車。

  宋亦站在車旁,西裝革履的管家盡職盡責地守在他旁邊。

  他穿著白色的羊羔毛外套,戴著毛線帽子和厚厚的手套,整個人裹得像只圓滾滾的雪媚娘。

  似乎是猜到言臻會開窗往下看,宋亦抬頭跟言臻對視了一眼,雙手攏成喇叭狀,沖她喊道:「林尋,快下來。」

  言臻看著他那張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天使面孔,魔鬼心靈。

  言臻洗漱完,換了身衣服下樓。

  她走到樓道口時,撞見房東一臉疲憊地往裡面走。

  房東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本地人,言臻對她印象不壞,禮貌性地跟她打了個招呼。

  老太太用帶著濃濃本地口音的普通話回了一句,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叫住言臻:「對了,小林,你不是覺得你現在住的那間房通風不好嗎,下午你搬到隔壁去吧。」

  言臻一頓,不動聲色道:「那間房不是住了一個染黃頭髮的男人嗎?」

  「他暫時回不來了。」房東一臉嫌棄,「昨天晚上跟人打架,被砍成重傷,醫院聯繫不上他家人,給我打電話,連住院押金都是我交的……

  他兩個月沒交房租了,說沒錢讓我再等等,這下好了,租金收不回來,我還要倒貼進去一千塊押金,真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