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眉頭微微一皺。
加上現在,她跟宋亦前後見過四次面,她分明記得每次見面都沒在宋亦面前展示彈弓。
宋亦怎麼知道她會用彈弓?
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個小姑娘跟蹤了她多少次,目睹她幹了多少壞事兒?
不過言臻轉念一想,宋亦既然知道她的行事作風,眼下還主動來接近她,證明她並不排斥和反感自己的所作所為。
再結合她以陪玩做條件,邀請自己去她那兒暫住,這分明是個看起來冷清文靜,實則性格活潑到有點頑劣的小姑娘。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風險和得失她大概率能把控得住。
言臻短暫的權衡利弊過後,應了下來:「行。」
宋亦頓時高興起來,伸手接過一部分行李:「走吧。」
宋亦住的「金字塔頂端」叫德賢樓,裝修得金碧輝煌,樓下有保安二十四小時站崗。
電梯一路上行到七樓,宋亦用指紋解鎖打開大門,言臻走了進去,在看到光是玄關就比她住的307房間面積要大時,她對「豪華大樓」有了具象化的了解。
四百多平的大平層只住了宋亦一個人,衣帽間,健身房,圖書室,儲酒室,桑拿房,影音娛樂室等設施齊全就算,還有個室內游泳池。
言臻轉悠了一圈,問宋亦:「平時就你自己待在這兒?」
「有兩個保姆每天會過來打掃衛生和做飯。」宋亦打開冰箱給她拿了一瓶冷飲:「能喝嗎?」
「能。」
宋亦把冷飲隔空拋過來,言臻接住:「一個人待在這麼大的空間,不害怕嗎?」
「習慣了。」
言臻沒深究他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有錢人的快樂她這個身體不懂,有錢人的辛酸和煩惱也輪不到她來體會。
喝過飲料,宋亦把言臻的行李放到主臥旁邊的次臥:「你住這個房間,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找我也方便。」
次臥有兩面落地玻璃窗,站在這裡能俯瞰半個高中,視野無敵。
「好。」
放好行李,宋亦從柜子里搬出床上用品,開始鋪床。
他顯然沒做過這些事,動作笨拙,床頭的褶皺弄好了,床尾又蜷成一團,折騰了十來分鐘,床勉強鋪好,但他把自己團進被套里出不來了。
言臻去上個洗手間的功夫,出來就看到宋亦跟只誤入迷宮的貓一樣,在被套里不斷摸索,把被套拱得一起一伏。
她忍不住笑出聲。
聽見笑聲的宋亦動作一頓,氣惱道:「別笑了,快把我弄出來!」
言臻走過去把宋亦從被套里解救出來。
在被子裡這麼一悶,他長發凌亂,臉頰發紅,呼吸還有些急促,懊惱的表情看起來更是生動漂亮至極。
言臻一邊在心裡感慨造物主在創造宋亦的時候得花了多少心思,一邊拍了拍他:「下去,我來。」
宋亦聽話地下了床。
言臻抓起被子抖了抖,三下五除二,不到一分鐘就把被套換好了。
她把被子疊好,扭頭看見宋亦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就差把「崇拜」兩個字寫在臉上了:「你好厲害啊。」
言臻:「……我只是具備窮人該有的基礎生活技能。」
「那你還是厲害!」
言臻:「……」
她跟宋亦這是要拿「窮人女僕X生活能力九級殘障大小姐」的友情向劇本嗎?
整理好床鋪,快到飯點了,宋亦摸出平板電腦,在上面戳戳點點,然後遞給言臻:「晚飯想吃什麼?」
言臻接過來一看,平板上是個點餐app,羅列了各國不同風味兩千多種美食。
用餐地點在二樓餐廳,可以選擇下樓用餐,也可以讓工作人員送上來。
言臻在中餐分類選了兩個家常菜,把平板還給宋亦:「我選好了。」
宋亦隨手選了十幾道菜,但看了旁邊的言臻一眼,又默默刪減了大部分,最後加上言臻點的兩道家常菜,一共五個菜。
不多時,有身穿廚師服的工作人員推著餐車來送餐,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工作人員往桌上擺餐的時候,自稱「管家」的中年男人在低聲詢問宋亦「是不是身體不適」「餐品是否不合胃口」。
在得到否定答案,以及宋亦保證自己「身體和心理都很健康」之後,對方才放心離開。
用過一頓愉快的晚餐,言臻回房間洗了個澡,然後開始整理東西。
她把衣服掛進衣櫃時,宋亦抱著一疊卷子進來了。
他把卷子往桌上一放:「以後我的作業就歸你了。」
言臻翻了翻那疊卷子,微微一頓:「你是高一的?」
「對。」
言臻放心了。
高一的題對她這個高二學生來說還不是手拿把掐。
整理完東西,言臻拎著那疊卷子去書房,開始用勞動力付房租。
她寫卷子時,宋亦抱著平板坐在她旁邊看小說。
言臻寫完兩張卷子,抬頭轉動脖子,視線在宋亦手中的平板上一掃而過。
捕捉到平板上「兩人吻得難捨難分」「XXX心頭小鹿亂撞」「我這輩子只想跟你在一起」等字眼,她眉梢一挑。
言情小說。
看來這個頑劣狂野的小姑娘內心也有冒粉紅色泡泡的一面。
言臻花了幾個小時幫宋亦把那疊卷子寫完,時間不早,兩人各自回房睡覺。
第二天早上,言臻醒來,樓下的廚師已經送了早餐上來。
和宋亦一起用早餐,他突然說:「最後一天,需要幫忙嗎?」
這話沒頭沒尾,言臻卻聽懂了。
和秦淮約定的一周之期,今天是最後一天。
秦淮一定會想辦法逼她退學,不然他面子上過不去。
秦淮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麼道德底線,「校董兒子」這層身份更是把他捧得法律意識淡薄,為了達成目的,他今天大概率會用一些很卑劣的手段。
言臻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不用,我能行。」言臻說。
宋亦邀請她住進德賢樓是好意,如果自己把他卷進這樁恩怨里,本來只是她跟秦淮之間的恩怨,很有可能會升級成宋家和秦家的博弈。
她不知道宋家有多少資本,對上秦家有沒有勝算,但作為受人恩惠的朋友,給他添這樣的麻煩,那自己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