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滄瀾渡(20)

  徐氏被她這麼一說,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兒子歸家至今已經二十餘天了,每夜都宿在竹苑,連踏都不曾踏進過錦繡苑。

  這件事她知道。

  徐氏是過來人,裴元鴻也有幾房妾室,她很清楚作為內宅婦人的苦楚和不易。

  眼下見顏錦禾面露苦澀卻礙著正室夫人的身份無法吐露,想起她過門這兩年為國公府操的心,徐氏心裡對她的愧疚和憐惜頓時湧上來,沖淡了收到江蘺禮物的喜悅。

  甚至覺得江蘺仗著兒子的寵愛這麼欺負顏錦禾,實在不該。

  「委屈你了。」徐氏放下養顏膏道:「你放心,我現在就去跟江蘺說道說道,她若是占著養顏膏的生意不放,我定不饒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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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言臻忙完手上的事,讓鳴玉搬了張搖椅到院子裡的樹蔭下,一邊躺著納涼一邊吃冰鎮西瓜。

  夏日炎炎,樹蔭下涼風陣陣,她躺在椅子上搖啊搖,很是愜意。

  不多時,鳴玉進來稟報,說是婆母徐氏來了。

  言臻應了一句「知道了」,腦子一轉,大概能猜到徐氏來這一趟所為何事。

  養顏膏的生意做大了是瞞不住的,她也沒打算瞞著,顏錦禾勢必會眼紅。

  為了不讓她獨占養顏膏帶來的暴利,顏錦禾大概率會打著為了國公府謀利的旗號,讓徐氏出面,逼自己交出養顏膏的方子。

  只要方子到了顏錦禾手中,以她在京城的人脈關係,一旦上手,就會徹底把自己踢出局。

  言臻剛理清前因後果,徐氏就進來了。

  言臻躺著沒動,一手托著肚子,微微抬頭,眼角眉梢顯出幾分疲態:「母親。」

  徐氏原本氣勢洶洶而來,想著給言臻一個下馬威,再趁機讓她交出養顏膏方子。

  但真到了言臻跟前,見她露出一臉疲態,再想到自己屋中收的那堆好東西,她一開口氣勢就短了三分:「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

  言臻嘆了口氣:「這些日子連軸轉,忙著製作養顏膏,身子有些扛不住了,不能給母親見禮,還望母親不要介意。」

  十幾歲的小美人軟著嗓子露出這副脆弱的神態,徐氏頓時心軟了:「哪兒的話,你身子重,累了躺著便是。」

  言臻讓鳴玉搬了椅子出來給徐氏坐,不等她開口就先發制人訴起了苦:「養顏膏製作不易,我身子日漸笨重,不知道還能做到什麼時候,若非在師祖面前發過毒誓,祖傳秘方不得外傳,我真想將這門生意交出去,也省得日日操勞了。」

  徐氏一愣:「發毒誓不得外傳秘方?」

  「對。」

  徐氏嘀咕道:「不都說醫者都有兼濟天下的善心麼,你這師祖委實小氣了些,握著這麼好的方子不讓外傳……」

  她說完,又勸言臻:「哎呀,毒誓什麼的做不得數,違背了也沒什麼,你既受不得累,把方子交給我,以後安心養胎,為州兒生個大胖小子,你就是咱們國公府的大功臣。」

  言臻心裡冷笑連連,徐氏果然是被教唆著來要方子的。

  她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態:「母親,不是我不願意給,只是我若將方子給出去,腹中的孩子和我就保不住命了,還會連累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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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嚇了一跳:「為何?」

  言臻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紫砂壺,當著徐氏的面打開。

  一條肉嘟嘟的蟲子緩緩爬出來,猙獰的樣子嚇得徐氏猛地站起來,連連後退:「這是什麼東西?你為何將它帶在身上?」

  「毒誓蠱的蠱蟲,一共三條,一條在這兒,一條在我體內,另一條養在師門中,三條蠱蟲之間互有感應。」

  言臻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師門有令,所有拜入門中的弟子都要吞下蠱蟲並發毒誓,不得將所學傳於師門外的任何人,若有違誓言,我體內的蠱蟲便會毒發要了我的命,這條隨身攜帶的蠱蟲則會暴斃,師門中那條蠱蟲感應到了,師父便會帶人下山,將得到秘方的人全部滅口。」

  徐氏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這……當真?」

  「我騙您做什麼?」言臻苦笑,「就說製作養顏膏賣銀錢,按師門規矩來說也是不允許的,只是裴郎走仕途要銀錢打點,府中又實在缺錢,我不得已才冒險拿出方子製作養顏膏。」

  徐氏一聽她是為了自家兒子的仕途才冒著生命危險賣養顏膏,頓時感動不已,立刻打消了要方子的念頭,叮囑她好好休息不要過度勞累就走了。

  徐氏回到錦繡苑,把言臻的話轉達給顏錦禾。

  顏錦禾一聽就知道言臻在胡說八道,她心念轉動,立刻道:「江妹妹既入了我們國公府的門,以後便是國公府的人,豈能讓她一輩子受制於一條蠱蟲?

  不如以此事為由,說出方子引出她師門中人,區區江湖門派,還敢跟國公府作對不成?到時候讓她師門中人解了毒蠱,還江妹妹自由,咱們也能將養顏膏的生意接過來做大,母親覺著如何?」

  此話一出,徐氏怪異地看了顏錦禾一眼。

  「錦禾,你這是在拿江氏的性命冒險啊。」徐氏心思單純,但不是沒腦子,「江氏說了,有違誓言便會毒發身亡,萬一累及她腹中的孩兒可如何是好?」

  顏錦禾一頓,意識到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便聽徐氏又道:「娘知道你這些日子受了委屈,可我們女人以夫為天,望州既喜歡那江氏,你作為主母就要多包容她,萬不可為了爭風吃醋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古人云不怕前院點燈,就怕後宅著火,妻妾爭端是家禍的源頭,你可不能犯這樣的錯,明白嗎?」

  顏錦禾被她這麼一「提醒」,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了,臉上卻還不得不做出受教的乖順模樣:「母親教訓的是。」

  徐氏又耳提面命了幾句,這才離開。

  她一走,顏錦禾便恨恨道:「這個耳根子軟的蠢貨!」

  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還有那江蘺,她不肯交出養顏膏的方子,自己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做大,將整個國公府的人心都拉攏到她那邊。

  既然不願意共享,那她便毀了這門生意。

  她心裡迅速有了一個主意,不僅能讓這門生意做不下去,還能讓江蘺也跟著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