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反家暴(12)

  離婚未果,還被逼得有家都不敢回,沈確窩著一肚子火回到醫院。

  走進病房,看到站在病床邊上,正低頭翻看病歷卡的女人時,他先是一愣,隨即頭皮一麻。

  這個瘟神還是來醫院了。

  言臻聽見開門的動靜,抬頭跟還握著門把手的沈確對視一眼,她挑眉:「回來了。」

  沈確一隻腳邁進病房,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黃桂蘭去訂賓館了,他不敢單獨跟這個女人共處一室。

  但又不想在她面前露怯。

  他還在左右為難,言臻開口催促道:「愣在那兒做什麼?進來呀。」

  沈確咬咬牙,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的護士站,兩個護士正在忙碌。

  姜雨濃要是敢對他動手,他只要呼救就會有人來幫忙。

  這個念頭讓他心下稍安,他謹慎地留了一道門縫,慢吞吞地走過去,冷著臉說:「你來幹什麼?」

  「不是說了嘛,我來『探望探望』你。」言臻咬重了「探望」兩個字,臉上笑容不變,「而且離婚這麼重要的事,電話里說不清楚,我們不如,『當面談談』?」

  沈確:「……」

  言臻拉過椅子坐下,雙腿交疊,手腕搭在膝蓋上,擺出一個看似放鬆,實則強勢的姿勢:「讓你淨身出戶的建議,你考慮一下。」

  這話帶了濃濃的挑釁意味,沈確極力壓制的怒火瞬間被挑起:「你他媽……」

  「噓。」言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別急著拒絕,容我提醒一句,你只有這一次機會,過了這村沒這店,以後你就算想離婚,我也不會放你走。」

  這話成功讓沈確冷靜下來,到嘴邊的髒話也咽了回去。

  毋庸置疑,他跟這個女人過不下去了,想起她要弄死自己那股狠勁兒,他就打從心底害怕。

  這種情況下別說同床共枕,就是跟她同處一個屋檐下,待在一個房間裡,他都瘮得慌。

  可她堅持不離婚,兩人的婚姻關係就沒法解除,以後她再對自己動手,只要不把他打死,對外就能用一句「夫妻矛盾」粉飾過去。

  如果淨身出戶能把自己從眼前的困局中解救出來,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考慮得怎麼樣?」言臻問。

  這句話成功把沈確從思索狀態拉出來。

  他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認真考慮淨身出戶的可能性,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被打怕了。

  他,被一個女人,打怕了!

  意識到這一點,沈確頓時惱羞成怒,惡狠狠地說:「做你的春秋大夢去!我辛苦打拼這麼多年的成果,憑什麼淨身出戶讓你坐享其成!我告訴你,婚我離定了,我已經聯繫上律師了,你等著收法院傳票吧!」

  「嘖嘖。」言臻搖搖頭,語氣中滿是惋惜,眼神卻越來越興奮,「沈確,你剛才放棄了從死局中走出來的唯一一次機會。」

  沈確被她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嘴上卻不甘示弱:「我是打不過你,但法治社會,你真敢打死我不成?我要是出事,你也別想活!」

  「打死你?那太便宜你了。」言臻抱著胳膊起身,走到沈確跟前,她上半身微微前傾,湊近他耳邊輕聲說,「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𝚜𝚝𝚘𝟻𝟻.𝚌𝚘𝚖

  她說話呵出的氣息噴灑在他耳朵上,明明是溫熱的,沈確背脊骨卻竄上一陣寒意。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對上言臻的眼睛。

  她嘴角是帶著笑的,那雙眼睛卻陰冷幽深,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嘲諷,看他的眼神像在俯視一堆骯髒的垃圾。

  高高在上,又把控全局。

  沈確呼吸一窒。

  直到言臻轉身離開,門開了又關,他才回過神,兩腿一軟,跌坐在病床上。

  這個女人還是他認識的姜雨濃嗎?

  下午,沈確請的律師來了。

  律師姓陳,經手無數離婚官司,在聽沈確說完離婚理由時,他眼神微妙。

  「沈先生,家暴確實可以作為起訴離婚的理由,但根據您的敘述,您這種情況只能算互毆,不能算單方面被家暴……」

  沈確不耐煩地說:「我都被打成這樣了,還不算被家暴?」

  陳律師照顧著他的情緒,委婉地說:「起訴家暴也要講究證據,比如對方施暴時的監控錄像,報警出警記錄,還有被家暴後的驗傷報告……」

  沈確越發心煩氣躁:「報警記錄有,驗傷報告我等會兒就去做,監控錄像沒有。」

  以前姜雨濃倒是在家偷偷裝過隱形攝像頭,應該是想收集被他家暴的證據。

  但還沒來得及拍下什麼就被他發現了,他當著她的面砸了攝像頭,狠狠打了她一頓。

  他到現在都記得當時姜雨濃驚恐無助的眼神。

  沈確這會兒無比後悔,要是那個攝像頭沒拆掉,現在說不定能成為自己起訴她的鐵證。

  「沒有錄像就難辦了。」陳律師為難地說。

  沈確問:「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陳律師斟酌半晌,說:「您要是堅持起訴,也不是完全離不了,只是對方不同意的話,起訴成功的時間會被拉長……」

  「要多久?」

  「快則一兩年,慢則三五年。」

  沈確心肝一顫。

  一想到未來三五年自己都要活在被這個女人支配的恐懼下,他太陽穴就突突直跳。

  「先起訴吧,走一步算一步。」

  陳律師走後,沈確去做了驗傷報告。

  剛結束檢查,他接到黃桂蘭打來的電話,一接通,黃桂蘭慘烈的哭嚎從電話那頭傳來:「兒子,救命!那個賤女人要打死我!!」

  沈確心臟一緊,連忙問:「你在哪兒?怎麼回事?」

  「我在家……」

  沈確又急又怒:「我不是讓你待在賓館嗎,你回家招惹她幹嘛?」

  「我回來收拾幾件換洗衣服……啊!!!」

  突如其來的慘叫伴隨著砸東西的巨響,以往習以為常的動靜此刻卻跟實質性發生在沈確跟前一樣,隔著電話都嚇得他渾身一抖。

  眼下的情況他不敢回家救黃桂蘭,他打不過姜雨濃,回家就是送人頭。

  可又沒法眼睜睜看著自己親媽挨打,他猶豫了幾秒鐘,說:「媽,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替你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