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為王⑦

  天際有幾縷紅霞,倒影在雪山上,散發著橙黃色的光暈。閱讀

  烏盟一如既往的和平靜謐,就連稍稍有些懷疑溫曜的人,都放寬了心。

  等日光完全落下,城市裡閃爍起霓虹燈,擎涯臉色陰沉的盯著市長宅邸,沉默不語。

  翁寧又扎了兩個麻花辮,扎的高高的,把眼角都吊起來,在她所在的三維世界,這已經是最時髦的打扮了。

  "擎涯,你別忘了,地下密道里的那個東西。"翁寧陰狠的咬了咬牙,不小心飛到她身邊的蚊蟲撲簌簌的墜落到地上。

  擎涯深深的看了翁寧一眼∶"那可是靈虛法器幻化的屏障,一旦受損,毀的就是靈虛的修為,怎麼,你不心疼他了。"

  翁寧冷笑一聲∶他被媚骨給迷惑了,我這是拯救他,等他清醒之後會感激我的。"

  擎涯但笑不語,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如果他是靈虛也不會放棄媚骨選翁寧的,但是他樂的翁寧因為仇恨站在自己這邊,能省掉不少力氣。

  如果溫曜不這麼受關注就好了,那就可以動用軍隊力量無聲無息的把她幹掉。

  但現在就有些棘手了,溫曜剛一來就得了人心,還有人幫助她銷毀了證據,不用猜擎涯就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他想不通的是,靈虛那麼高的修為,怎麼就甘心受媚骨驅使呢。

  地下密道里的那個東西,是保護烏盟的屏障,靈虛甘願獻出了自己的靈器,將它鑄成了堅不可摧的壁牢,只要想辦法把媚骨引進去,再讓媚骨在裡面打鬥一番,他們必然兩敗俱傷。

  翁寧倒是出了個好主意。

  擎涯轉身而去,漆黑的屋檐下,烏鴉普拉啦飛走。

  溫曜搖晃著手裡的小瓶子,拄著下巴,盯著裡面淡黃色的粉末發呆。

  靈虛在她身後,輕柔的按捏著她的肩膀,疑惑的問道∶"是什麼好玩意?"

  溫曜微微一笑,把粉末扣在手心裡,幽幽道∶"當然是我最熟悉不過的炙熱散了,現在她還沒有研製出來吧。"

  靈虛眼中閃過一絲慟痛,他親眼看到溫曜受折磨的樣子,現在溫曜把它拿出來,那幅畫面又在他眼前重現。

  "不問問我怎麼知道配方的?"溫曜漫不經心道。

  靈虛抓著她肩膀的力道緊了緊,沒有說話。

  溫曜倒是自問自答了∶"是她虐待我的時候親口說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給我聽。"

  靈虛低頭吻她的眉心,喏喏道∶"你想殺了她麼?"

  溫曜輕笑道∶「殺了她實在是太便宜她了,靈虛先生,我可沒有你那副好心腸。」

  靈虛心道,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是幅好心腸,直到他為了溫曜毀了整個烏盟,他才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是有魔性的,修道成仙的人也一樣,只是有的人終其一生也碰不得那個讓他甘願放棄一切入魔的人,有的人便是在短短的幾十年光景里,遇到了。

  但是這些話他不必說,無論媚骨願不願意懂,他都會默默的保護好她。

  夜深人靜,溫曜纏著靈虛歡愉了半晌,靈虛還有繁冗的雜事需要處理,溫曜則躺在他的臥室里,靠著綿軟的枕頭,優哉游哉的享受著清涼的夜風。

  門邊的縫隙處,蜿蜿蜒蜒的爬進來一道細小的紅絲,那紅絲只有頭髮絲般粗細,但行動卻猶如游蛇一般兵靈敏,它越過陽台,攀爬到了床角,繼而輕巧的湊近溫曜的脖子。

  紅絲的頭部小小的撞了一下溫曜的脖子,溫曜猛地睜開了眼睛。

  脖頸上一陣酥酥麻麻,似有似無的,如果不在意,恐怕最終便會睡死在夢中。

  她冷笑一聲,招來靈狐,用指甲劃開自己的脖頸。

  流出來的血已經變成了深黑色,靈狐湊上去,溫柔的舔舐著溫曜的傷口,直到血液變紅,靈狐才自顧自的縮到一邊。

  溫曜垂眼看那根紅絲,趁它划走之前,伸手罩住了它。

  用毒傷人,不用說她也知道是誰,除了醫藥世家的那個翁寧,別人根本無法研究出這種劇烈的毒素。

  真是送上門來的人頭,不『好好報答』都對不起翁寧的煞費苦心。

  她取出那瓶炙熱散,對著紅線冷笑了一下,單手撬開瓶蓋,用術法把炙熱散灑在紅線上,然後輕輕一鬆手,將紅線放了出去。

  翁寧就在藉口的角落處等著,很快紅絲就回到了她的身邊,紅色已經很淺了,看樣子,毒素已經用在了溫曜的身上,她不相信,被醫藥世家的傳人下毒還有存活的可能,即便靈虛拼死救她,還有擎涯準備的最有一個殺招,保准媚骨插翅難逃。

  這紅絲是她的法器,她輕輕一晃手指,紅絲飛到她的手心,沒入她的皮膚里。

  翁寧背著手滿意的往回走,還沒走兩步,她的臉色頓時變了。

  身體裡像是存著一個火爐,源源不斷的散發著熱量,她拼盡全力用內力護著自己的內臟,但是完全沒有用,那股熱度絕非人力所能及,像岩漿,像日光。

  她噗通一聲跪倒地上,面容扭曲起來,鬢角眉梢滲出冷汗,她手腳胡亂的掙扎著,突然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法器被她退出身外,帶著她的血摔在地上。

  可炙熱散已經留在了她的身體裡,一點點炙烤著她嬌嫩的內臟,她的眼睛向外突著,充滿了血絲,嗓音沙啞又歇斯底里:「救我!救我!」

  可惜聲音已經很低了,夜深人靜的,沒有人聽見她的叫聲,她渾身不自覺的抽搐著,眼前逐漸變得模糊。

  就這麼死了麼,她真是不甘心,好不甘心,她花了百年修煉成仙,在烏盟又兢兢業業的歷練了千年,結果不僅什麼都沒得到,還就這樣死去了。

  失去意識之前,她恍惚的看見了一個人影,那人穿著拖地的長裙,身材曼妙,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山茶香,在她腳邊,蹲著一隻白色的小狐狸。

  「感覺舒服麼?」溫曜看著在地上蜷縮的翁寧冷冷的問道。

  翁寧掙扎的抬起頭,嘴角不斷涌著血沫,她聽出這是誰的聲音了,充滿恨意的眼神盯著這個模糊的身影。

  「要是你當初為炙熱散準備了解藥,或許今天就可以自救了呢。」溫曜蹲下身,冷漠的看著翁寧變形的臉。

  「妖...滅烏盟!妖滅烏盟!」翁寧含糊不清的說著,沒說一句話就要吐出大口的血,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已經被燒化,徹底無力回天了。

  溫曜慢慢的站起身,纖長的睫毛在她眼底投下陰影,看不清她到底是什麼情緒,她轉回身,慢慢的遠離翁寧,風中若有若無的飄來一句話——

  你有沒有後悔過曾經那麼對我?

  沒有回答傳過來,不多時,那一具掙扎的身體已經變成一灘血水,被風一吹,逐漸混入泥土裡,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