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換人生⑤

  溫曜把玩著一百萬的支票,眼中有些許寒意,上一世黃珊珊首先調查出了方棹荷的身份,對她各種坑害,方棹荷防不勝防一敗塗地,而這一世她要打黃珊珊一個措手不及,主動把自己的身世信息送到黃景康面前。

  門外的黃珊珊還沒有走,按溫曜的盤算,她已經快要反應過來了,但是等她反應過來,晉弘基也就到了。

  果不其然,黃珊珊還在門口運氣,她總覺得這事兒不對,怎麼一會兒功夫她就給出去一百萬呢?

  她想嘲笑方棹荷是個見錢眼開的low貨,卻發現自己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反倒有些憋屈。

  正想著,晉弘基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了樓,他一把扯過黃珊珊,險些將黃珊珊拽了個跟頭。

  「誰讓你來的!別給我丟人現眼!」晉弘基憤怒道。

  黃珊珊一見晉弘基,自然沒心情再想錢的事兒了,她一把甩開晉弘基的手,大喊道:「晉弘基你別欺人太甚了!」

  晉弘基硬是扯著她往樓下拽:「是你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我告訴你,就算沒有方棹荷我也不會娶你的,還娃娃親,老子上學的時候都談過無數戀愛了,我呸你的娃娃親!」

  黃珊珊到底沒有他力氣大,硬是被從樓上扯了下去,她氣的渾身顫抖,牙齒打顫的指著晉弘基:「這可是你說的,行,我現在就告訴我爸爸!」

  黃珊珊掏出手機,也不管地上的泥點是不是濺到了她漂亮的高跟鞋,她重重的踩著地,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爸爸!晉弘基要包養女人,還說讓我擺清自己的位置,你去問問晉叔叔,我們家怎麼就配不上他的位置了!」

  黃景康最近正遇到點兒棘手的事兒,昨個劇組慶功晚宴上,他喝的有點兒多了,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把同組的女演員拉上了自己的大腿,兩人就著曖昧的姿勢喝交杯酒,誰知道這個場面居然被多事的服務生給偷偷拍了下來,現在照片流傳出去,多少會對他的名聲有所影響。

  他正在聯繫自己的人脈,將媒體的嘴巴縫好。

  誰知這時候,卻接到了女兒控訴的電話。

  雖然對於他自己,他一向覺得,男人嘛,生活壓力太大,花心一點兒也無可厚非,但等對象換成了他的女兒,他立刻不能原諒晉弘基了。

  黃景康當即安慰道:「珊珊你先回家,爸爸馬上給你處理這件事。」

  等看到黃珊珊得意的笑,晉弘基的衝動這才一瞬間被打散了,他到底怎麼回事,居然和黃珊珊鬧翻了,別說現在父親的權力還沒全交到自己手上,即便都給他了,他也不應該跟黃景康交惡啊。

  按他的秉性,明明應該一邊哄騙著方棹荷,一邊哄騙著黃珊珊,讓兩邊都見不到面,都對自己死心塌地。

  可事態發展到這個程度已經無法挽回了,他也不能收回對黃珊珊說的那些真心話。

  為了避免父親對自己大發雷霆,晉弘基選擇火速回到家裡,先發制人,將父親哄好了再說。

  他走了,卻沒心思管那個便宜弟弟晉鋒行。

  溫曜遞交了參加《演員從這裡開始》的申請後,沖一旁默默喝紅酒的晉鋒行微微一笑。

  晉鋒行早就知道她的迷人,也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喜愛,只是他一向理智,永遠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如果你技不如人,我不會主動出面為你暗箱操作。」

  溫曜一撩長發,在晉鋒行身邊一坐,椅靠著柔軟的沙發,微微翹起長腿:「你覺得我會技不如人?」

  晉鋒行能嗅到她頭髮上的香味兒,清淡好聞,他放下紅酒杯悶笑道:「我查了你的身世。」

  溫曜絲毫沒有驚訝,狩獵者有多大的勢力又有多麼謹慎,她早就有耳聞,於是巧笑嫣嫣道:「我是黃景康的女兒,讓你很意外麼?」

  晉鋒行卻湊上前來,緊緊盯著她的臉,喃喃道:「我只是覺得,我們不可能見過,但不知為什麼,總感到你很熟悉。」

  溫曜沒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這個,那種熟悉感,她自然也有,而晉鋒行的主動,讓她心裡多少有些異樣,她用左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然後緩慢的一路摸到他脖頸上的那個火焰似的痕跡,觸及溫熱,卻仿佛有電流一般,顫動她的心。

  溫曜的眼神微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事情她忽略了。

  晉鋒行卻沒有後退,反倒用脖頸的皮膚感受著她指肚的柔軟:「怎麼,我還沒做什麼,女皇就有臨幸我的衝動了?」

  溫曜勾唇一笑,長長的睫毛輕顫,黑色的瞳仁里映出晉鋒行一張揶揄的臉,她抬起他的下巴,摩擦著淡青色的胡茬,然後附身下去,貼著他單薄的唇,輕輕落下一吻:「把煙戒了,我考慮一下臨幸你。」

  晉鋒行低聲笑道:「年紀輕輕的,你可慎重。」

  他要比方棹荷大五歲,在他眼裡,方棹荷本應該是個剛情竇初開的年紀,自然,面前的人大概沒有情竇初開這個意識了。

  溫曜眨了眨眼,再次掐住晉鋒行的下巴,將他的話狠狠的堵在唇齒間,她占領著絕對的主動權,一邊用手摸著他頸間的痕跡,一邊細細研磨他的唇,雖然不喜歡菸絲的味道,但總體來說,晉鋒行很可口。

  晉鋒行也不阻攔她,他乖乖坐在沙發上任她親,手掌也情不自禁的虛虛環住她的腰。

  一吻終了,晉鋒行的唇變得很紅,溫曜的手指在他唇上滑過,輕聲道:「誰比誰大還不一定呢。」

  晉鋒行眯著眼睛,回味著那個熱烈的吻,感嘆道:「你是妖精吧。」

  溫曜噙著狡黠的笑:「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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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曜拿著黃珊珊犯傻扔下的一百萬,帶方如夢搬了家,方如夢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連醫生都不敢相信,那麼棘手的一個病竟然睡一覺就好了,他們本想留下方如夢好好研究研究,但方如夢卻要搬離A市了。

  溫曜在帝都租了一間不大不小的房子,既要做到乾淨整潔,又要在方如夢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方如夢的體力都回來了,再也過不了待在家的日子,她拉著女兒的手道:「小荷,媽想著既然身體好了,就去賣早點,給你攢學費錢,你成績那麼好,總不能讓你上不起學。」

  溫曜輕輕搖了搖頭,她看了看方如夢的穿著,上半身是一件洗的發白的長袖襯衫,本就是市場的便宜貨,不掉色根本不能指望,下半身的黑色運動褲還帶著顏色不一的縫衣線。

  「媽,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要在一年的時間裡,學會過的更好。」溫曜淡淡道,然後拿出一張卡,遞到方如夢的手裡。

  方如夢愣愣的看著手裡的金黃色銀行卡,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什麼叫學會過的更好?

  「小荷,媽不懂。」

  溫曜伸出手指點了點銀行卡:「這裡面是五十萬現金,千萬別丟了。」

  方如夢嚇了一跳,險些把手裡的卡給掉出去:「怎麼這麼多錢?小荷,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溫曜眨了眨眼:「這點錢算什麼,黃景康他拍一條GG的錢都不止這些。」

  方如夢嘴唇哆嗦:「你......你管那個負心漢要錢了?」

  溫曜搖搖頭:「如果他是那麼有良心的人,我們還會落到這個地步麼?」

  方如夢一想,倒也是,黃景康絕情起來,絕對六親不認,多少年的感情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更何況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孩子。

  「那你......」

  溫曜打斷她的話:「賺錢是我的事情,但從今天起,您要做到,不買二百元以下的衣服,除非興之所至否則不洗手作羹湯,抽空學習時尚雜誌里的穿搭,學習化妝,去美容店辦卡,去健身房辦卡,吃遍帝都所有出名的餐廳,學習其他客人的舉手投足,等時機成熟,以最好的面貌出現在黃景康面前。」

  方如夢被女兒強大的氣場震懾了,女兒現在說的那些事情,她都不太懂,也從來沒有接觸過,但只有最後一句話,她聽得清楚,理解的透徹。

  「小荷,你是要報復你爸爸麼?」方如夢緊緊攥著手裡的卡,小心翼翼的問道。

  「媽就沒有想過,有一天讓渣男高攀不起麼?」溫曜幽幽道。

  方如夢心裡撲通撲通直跳,方棹荷的話就像一根火苗,點燃了她心裡已經荒蕪了許多年的土地,就沒有想過,讓黃景康後悔麼,就沒有想過,將他狠狠踩在腳下麼?

  方如夢舔著乾裂的嘴唇,緊張的點點頭,她突然覺得,女兒的話不容置喙,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遵從。

  溫曜拉著她的手:「您現在四十四歲,想要學習不難,只要您努力。」

  方如夢應道:「好,我一定好好學,不給你丟臉。」

  安置好了方如夢的事,溫曜這才開始了解起《演員從這裡開始》的節目資料。

  對於她來說,演戲不算難事,但要是只會演戲,肯定混不出個所以然,任何選秀節目的目的都是拔星,只有具有話題度,個性奇特的選手才會得到節目組的力捧,鏡頭也會更多一些。

  她並不打算只頂著最好演技,或者說最漂亮的臉蛋出道。

  方棹荷身上有更多的故事,也有更大的炒作空間,只要好好利用,短短的一年時間裡,她就能做到和黃景康平起平坐。

  娛樂圈很冷漠,但也很熱情,只要是天之驕子,就一定會脫穎而出,超越哪怕已經努力了一輩子的所謂前輩,榮臨巔峰。

  屬於方棹荷的時代才剛剛開始,一個沒有後顧之憂,沒有渣男哄騙,沒有生父打壓的天生戲骨,本就該引領風潮,所向披靡。

  溫曜褪去了方棹荷的粗製衣裳,換上了精美的百褶裙,低v白色短衫,她理了頭髮,在髮根處微微燙出弧度,做了個本該在下個時代流行的空氣劉海。

  她拎著晉鋒行前段時間給她從國外帶回來的限量款手提包,用唇筆細緻的描摹了唇線,看著鏡子裡光彩照人的驚艷美人,溫曜輕輕的點了點鏡中的那張臉。

  「方棹荷,來笑一個。」

  說罷,她衝著光潔的鏡面露出一抹暖如朝陽的微笑。

  《演員》的海選現場擠滿了選手,有人是來湊個熱鬧,有人是被同學拉來壯膽,大家擠在不大的廣場裡,忐忑的看著面前神秘的黑色大廳。

  由於海選比賽水平參差不齊,所以媒體到場的也不是很多,大致報導了一下參賽的盛況,就打道回府了。

  裡面的導師過號也很快,會不會表演,能不能有明星的樣子,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了,才一個小時不到,廣場上的人已經少了三分之一,等排到溫曜的時候,就只有一百人還在等著。

  溫曜不和人說話,也不和人攀談,但那張讓人難以忽視的臉卻仍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大家一邊驚嘆著,一邊隱隱覺得她奇怪。

  溫曜滿不在乎,走進考試大廳之後,她被工作人員領著去第一個房間等候。

  工作人員是個戴眼鏡的男人,不由得多看了溫曜好幾眼:「你長得真好看,這一下午了,就沒見過比你好看的。」

  溫曜翹唇一笑:「再過十年也不會有比我好看的。」

  工作人員被堵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鮮少有選手這麼不知道謙虛了。

  正在這時,裡面的導師叫人了,溫曜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裡面去。

  房間很小,只有一個表演台,台下是一條長方桌,方桌後面,坐著兩個導師,每個房間都會配備一男一女兩名導師,但是現實是,導師的水準也是參差不齊,這種海選比賽,真正的大腕和藝術家是請不來的,真正在擔當導師的,反而是演技不佳的十八線小藝人。

  比如,面前的這位女士。

  「棹荷,好久不見了。」蘇湘芝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緊緊攥著打分筆的手指卻暴露了她的緊張。

  溫曜露出一絲瞭然的笑,幽幽道:「是啊,真是好久不見了。」

  當年方棹荷去北漂做群演的時候,認識了同為群演的蘇湘芝,方棹荷由於外貌過分出眾,所以得到的機會也更多些,但她一直將蘇湘芝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了什麼機會,也儘可能的把蘇湘芝帶著。

  可不知不覺的,她的好意在蘇湘芝眼中到成了炫耀,蘇湘芝一邊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方棹荷的照顧,一邊處心積慮的想把方棹荷打壓下去。

  方棹荷唯一一次和幸運女神握手的機會,是偶像劇金牌導演賀清明在選女三號的時候,片裡的女三號是個舞蹈演員,在劇中會有很多簡單的舞蹈動作,賀清明原本的女三號罷演了,他隨便在片場逛了一逛,就發現有幾個群演長得不錯,便拉過來一一試鏡。

  賀清明很欣賞方棹荷,畢竟她清純甜美的樣子,和女三號最為契合,蘇湘芝也從賀清明眼中看出了那個意味。

  在第二輪試鏡的時候,就只剩下了三個人,方棹荷,蘇湘芝,趙晨晨。

  休息時,蘇湘芝背著方棹荷跑到了賀清明的休息室,將一張包裹著方棹荷洗澡照片的信封遞了過去,小心膽怯道:「導......導演,我朋友讓我把這封信遞給您。」

  賀清明拆開信封看了之後,立刻憤怒的撕碎了照片,再看方棹荷的表演,卻覺得她心機深厚,還妄想靠潛規則上位,沒有半點清純。

  方棹荷就那麼被淘汰了,最後賀清明選擇了蘇湘芝,方棹荷還很為她高興。

  直到回了群演的駐紮地,趙晨晨看她一個勁兒的跟人夸蘇湘芝厲害,終於忍不住和盤托出:「你是不是傻啊,就是蘇湘芝害得你被淘汰了,你還一個勁兒的為她說好話,她把你的□□送去給導演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了,還是她跟我說,搞掉了你我們倆再公平競爭,我才沒說,現在看你這麼蠢,我真是受不了了!」

  這個消息對方棹荷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蘇湘芝憑藉那部偶像劇,成了個十八線的小明星,也算有正式的劇本拍了,而方棹荷則回到家鄉,開始一輩子悽慘的命運。

  蘇湘芝畢竟做了虧心事,她沒想到有朝一日方棹荷竟然回到了帝都,而陰差陽錯的,自己成為了方棹荷的主考官。

  蘇湘芝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一旁的男演員有些狐疑的看著她的失態,輕輕捅了她一下,然後朝方棹荷笑道:「你和湘芝雖然認識,但我們也不會放鬆要求哦。」

  溫曜緊緊盯著蘇湘芝蒼白的臉,意味深長的一笑:「是啊,畢竟邪門歪道得到的東西,也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