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頭的暈倒,倒是方便了那些人,他們又叫了兩個人,四個人將他抬了出去。
過了會,有個叫陳輝的工頭過來查問情況。
他比丁頭還要高大,魁梧。看眼神就知道他比姓丁的要有腦子。開始沒人回答他,見他臉上露出不耐煩,素英站出來,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到丁頭白天就想把徐可可叫出去,他蹙了眉。老闆把這些女工招到這裡,就是讓她們來幹活的。白天把人叫出去,活誰來干。
想到是叫人後受的傷,陳輝狐疑的掃了眼屋內的這群女工。旋即又覺著不太可能,他不認為她們有膽子敢做點什麼。至於站在最邊上的徐可可和雲生,他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在他心裡,這兩個孩子連人都不算。別說有沒有膽子,連反抗是什麼他們都未必知道。
「都老實點,好好幹活,再出事,別說吃飯,先打你們一頓狠的。」威脅完她們,陳輝踹了腳地上的水桶。「趕緊把這兒收拾利索了,快點幹活。」
老闆雖然不管這裡面的事,可是如果讓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女工都在幹活。他指定會不高興。後面就會有麻煩。想到這兒,陳輝走時又叮囑了句,
「老丁就是想看你們有沒有偷懶,不小心摔倒的。嘴巴都緊著點。少出去胡說八道。」
女工們沒人回應他的話,他也不在意。等他走後,她們默默的將桶扶好,收拾著地上的東西。
徐可可轉頭,看到雲生呆愣愣的蹲在地上的水流旁邊。徐可可走過去,水已經不熱了,成了一攤積水,上面漂著零星的油珠子。
徐可可從做這事開始,就沒考慮過需要隱瞞。
不是她不怕,是她的大腦現在處於一種消極狀態。她沒有辦法積極主動的去考慮問題,她的行為,是不想自己受到傷害。下意識做出的,類似於應急反應。
素英牽著她走到角落,從懷裡掏出一個鐵盒。那是廠子裡配給她們,用來治燙傷用的藥膏。素英小心的給她塗抹到手上。
「一會拿著棍子裝裝樣子就行了,丁頭傷了,今天他們顧不上這邊。」
徐可可去看那些女工,如果素英看到了,那就代表還有別人也看到了。但是那些女工好像這些事情都與她們無關一樣。她們只是沉默的幹著活。
有幾個活泛的抬頭看眼她們,見徐可可看過來,又忙轉頭,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徐可可現在也猜不透,她們是怕惹禍上身,還是對原主多少有點感情在。
像素英說的那樣,這一天都沒有工頭再來過這邊。但是這邊的女工並沒有人懈怠,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只有招娣她們那邊,似是徹底沒了約束,不時有歡笑聲,從隔壁的屋子傳出來。
中午吃飯,吃的是鹹菜湯和餅子。就用早上拿的飯盒去打。餅子咬下去,有股子發霉的味道。徐可可並不喜歡吃。可是如果不吃,她就會更沒有力氣。
徐可可艱難的往嘴裡塞,餅子卡在嗓子裡,她端起飯盒,想喝一口湯,好把它們咽下去。這時早上在棚子裡收水的,招娣的那個跟班走過來。
幾步衝過來,揚手就將飯盒打到了徐可可身上。湯汁濺了徐可可一身。
離徐可可近的女工,只閃了下身子,就連素英在旁邊看到了,都沒說話。
看這邊坐著的女工沒人敢出聲,這個瘦削高個的女人,滿意的笑了,拿手指點著徐可可的頭,
「讓你再得瑟!你個小狐媚子。」
招娣那邊幾人就那麼笑看著,女人似是覺著還不夠,奪過徐可可手裡的餅子,直接給她扔到了地上。
「想吃就去撿著吃。你個下作東西,就配這麼吃。」
說完這話,她還把徐可可的飯盒一起給扔了出去。
湯汁順著徐可可的頭髮滴落下來,粘膩的感覺滲透進皮膚里。徐可可就頂著這身湯默默的站起身,一身狼狽的走過去,將地上餅子和飯盒都給撿了回來。
剛才她走過來,動手的時候,徐可可就判斷出了她的動作。反擊這個小身子板是做不到,但是躲開並不難。
可徐可可清楚的知道,她現在不能激怒這個女人。除了忍受,她不能做任何多餘的反應。不然那個姓丁的工頭出事,別人就會聯想到她身上。
她如果和她們發生正面衝突,肯定就會受傷,這裡只要不出工,就不會給飯吃。她現在急需要儲備體力。
那個女人對她的順從,終於滿意了。她高興的回到了招娣旁邊。
徐可可把手裡餅子上的土撣乾淨,又塞進了嘴裡。素英把她的飯盒往徐可可這邊推了下。裡面還有半飯盒的湯。
忍著皮膚上噁心的感覺,徐可可還是喝了一口。徐可可畢竟不是原主,就這一口,她差點吐了出來。
徐可可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忍耐,這就是一次磨練。忍下來,後面就會好的。不要妄動,忍著。她很怕自己會爆發。不管不顧的跟這些人來個魚死網破。
好在一直到晚上收工,都沒有人再找她麻煩。只是晚上躺在床上,徐可可手疼的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徐可可按著其他女工的樣子去做,招娣她們沒有再來找她麻煩。可是因為燙傷了手,徐可可發起了低燒。她的注意力越來越不集中,有幾次差點暈倒。
這時候那個姓丁的工頭從醫院回來了。
現在負責她們的工頭陳輝,讓徐可可去照顧他。
工頭的宿舍在另一排,跟她們住的不是一個地方。
進到屋裡,丁頭正半靠在床上躺著,從散開的衣服,能看到他身上綁著的繃帶。他審視的看著徐可可。惡狠狠道,「是你把桶推到的。」
徐可可想都沒想,就知道他在詐自己。徐可可沒理他,垂著頭沉默不語。
丁頭並沒有覺著她這樣反應有什麼不對。
反而徐可可剛才一進來,就四下打量,讓他覺著她跟以前似是有些不太一樣。
徐可可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將她眼裡的一切都遮擋了起來。
剛才她看到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堆用白紙袋裝著的藥片。這個丁頭是去看的西醫。他治的也是燙傷,那他的藥自己吃正好。
可是怎麼把藥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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