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明日再穿也是可以的。」
用過晚膳,百里辰把奏摺批完,比平時早了一個時辰上、床就寢。
他摟著姬饒的腰,低聲道,「明日事多,早些睡吧。」
姬饒閉著眼,卻沒有睡著,等聽得旁邊的人呼吸漸沉,氣息綿長後,姬饒慢慢睜開了眼。
他的視線在黑夜裡聚焦半晌,而後才慢慢把百里辰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開,他下榻,隨意穿了鞋子,而後披了件狐裘,便走了出去。
門被輕輕關上的瞬間,本來應該睡熟的百里辰忽然睜開了眼。
門外守夜的小太監正倚著欄杆打盹,姬饒腳步輕,從他面前走過去他都沒有發現。
姬饒來到偏殿,輕輕推開門,裡面的冷氣跟外面竟然差不來多少。
他眉頭輕輕擰了起來。
這些人怕是沒有往偏殿送炭火。
雖然後宮都是按份例分配的炭火,但也存在剋扣的情況。
陛下寵誰,送的炭火布料就多,就好,不寵誰,那自然是太監宮女都可以隨便欺負。
聽說宮裡已經有一個女子去世了。
被姬饒選進來,沒有封號,到現在怕是連百里辰一面都沒有見上,就死在這深宮裡了。
給的消息是病重,但真正原因怕就是凍死的。
冬日裡沒有炭火,她本來身體又嬌弱,聽聞是抱著被子縮在床榻角落夜裡過身的,第二天午時了,宮人們才發現。
封了個貴人,草草了事了。
相比較之下姬饒這裡那就是內務府重點上心的地方。
原來國師住在裕華殿,雖不是百里辰的後宮,但是炭火被褥也都是內務府管的,先皇在時就都先可著姬饒的裕華殿,現在縱使先皇去了,百里辰也也沒有怠慢了裕華殿。
現在要封姬饒為後,比起先皇對姬饒的寵愛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先皇是賞識,君臣之寵,這百里辰,怕是就變了味道。
而如今這些太監們明知偏殿住了人,還不忘這邊送炭火,真是膽大包天了。
不過想想也是,怕也是百里辰有意吩咐,他對沈雲安向來都是這麼大敵意,簡直莫名其妙。
姬饒本想叫人給百里辰添上炭火,又一想這人明天就走了。
還是算了。
姬饒走了進去,透著陰暗的光線,他什麼都看不見。
他憑著記憶來到沈雲安的床榻邊,微微彎下腰,聽見沈雲安綿長的呼吸,他伸出手去,在沈雲安的枕頭底下摸索了一會兒,最後抽出來一張紙。
他把紙攥進手裡,轉頭離開了。
出去的時候,慢慢把門關上,他靠著門喘了一會兒。
外面燃著燈籠照明,姬饒走過去,把燈罩揭開,然後把手裡的紙攤開,兩指夾著它慢慢送到火焰前。
火舌舔過紙角,頃刻間就燃了上去。
姬饒的臉上,眼睛裡都映著那火光,寒風呼嘯,紙張頃刻間就燃沒了。
姬饒慢慢鬆開手,落在地上的時候,火苗就漸漸小了,最後連火星都不剩了,只留下那一點點的殘角。
他沉沉吐了口氣,然後把燈罩放上去。
轉過身想回去,只他一轉身,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