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姬饒不會死。
他還能很好很好的活著。
姬饒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他純白的衣裳已經被磨得血肉模糊了，鮮血沾上泥土石塊夾雜在上面，完全沒有平日裡國師的風度和淡漠。
燕均微微側目，看著姬饒近乎掙扎的動作。
他慢慢走到燕均面前，他身子一直在抖，每走一步都是艱難，但他沒有倒。
姬饒走近的時候，燕均聽見姬饒顫抖著的呼吸。
姬饒伸手從燕均腰間，費力的把匕首拿出來，然後慢慢割開自己手上的繩子，他動作的時候不知是因為疼的厲害還是怎麼，手抖的厲害。
那精緻的皓腕如今已被磨的鮮血猙獰，醜陋不堪。
燕均看著姬饒那倔強的模樣，知道即便是把人折磨成這副樣子，他心底里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國師。
燕均冷冷的看著他，然後歪了歪頭，「國師，你就跪在這裡，跟沈家上下認個錯，我便讓你好受些，如何。」
姬饒顫抖著手解下自己的黑袍，一頭銀色長髮落了下來，他的銀髮因為剛剛一直沒有露出來，所以現在還是格外的乾淨。
他微微抬著頭，面朝著整個亂葬崗，燕均看到他翠綠的眼睛，裡面澄澈的仿佛什麼都沒有，卻又平白讓人覺得過分空洞。明明如今全身上下髒兮兮的鮮血淋漓，與亂葬崗比乾淨不到哪兒去，但就是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姬饒確實高貴。
即便如今是這般狼狽，即便他面對的是整個亂葬崗。
姬饒的聲音很低，是顫抖的，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堅定的一字一字道，「我無錯。」
燕均靜靜的看了他一眼，「認錯。」
姬饒聲音略大了些，「我無錯！」
燕均一腳踹在姬饒的腿窩處，疼痛突然襲來，姬饒大腦甚至都麻了一瞬間，他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察覺到姬饒想要站起來，燕均抬腿踩在姬饒的肩膀處，狠力往下壓。
姬饒素白的衣袍僅剩的乾淨地方被燕均踩住了。
「跪著跟沈家人認錯。」
姬饒垂在兩側的手握緊了，「我沒錯，沈家意欲奪權造反，是他們該死。」
燕均一腳踹在姬饒心窩上，硬生生把人踹出了幾米遠。
姬饒趴在地上，嘔出一口血來。
燕均抬腳，慢慢走到姬饒面前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姬饒，「你不是說沈雲安在這裡嗎？那就勞煩國師替我找一找了。」
沈雲安的屍體早被他搬到巫山去了，亂葬崗哪兒還有什麼沈雲安。
姬饒撐著身子，嘗試了幾次起不來。
「國師若是沒有用，那跟亂葬崗的屍體也無甚區別，不若我就把你變成這些中的一個，讓你去底下親自與雲安賠罪，如何？」
「我乃國師，管國家社稷，你敢動我。」
燕均輕輕眯了眯眼。
他覺得他們的國師好像還是搞不清形勢。
連百里辰都不要他了，燕均即便是現在把人殺了丟去餵狗，又有誰敢說一個「不」字？
「而且我，我即便是下了地獄，我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