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饒重新坐下。
百里辰的目光終於從他身上挪開了,他開始跟燕均頻繁的交流邊境消息,姬饒就垂著眼,偶爾喝喝茶,但更多時候像個冰冷的雕塑。
當百里辰的注意力離開燕均後,姬饒發現燕均的眼神開始不動聲色的四下張望。
桌案下他的手慢慢縮緊了。
在找沈雲安。
環視一周還是沒找到,他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接著姬饒看到他跟旁邊的人交談了幾句。
在說沈家吧?
是沈雲安嗎?
燕均臉上的笑容變了,即便隔得如此之遠,姬饒也看的清清楚楚。
上一秒晴天,下一秒狂風暴雨。
姬饒沒來得及躲開,只看到燕均促然抬頭,冰冷又憤怒的視線緊緊盯著他。
如果視線能化成實質,恐怕姬饒早就被燕均掐住脖子,摁住命脈,喉管整個被割開了。
他的視線實在太駭人,太有衝擊性,姬饒再難跟他對視,只是為了撐人設,姬饒轉移開視線時候的模樣更像是毫不在意。
但其實他心裡緊張地快要抖腿了。
剛剛要是沒有百里辰跟一眾官員在這,但看燕均那個眼神,可能就要撲過來把自己給吃了。
姬饒面上淡漠,其實心裡已經在計劃待會兒該怎麼辦了。
燕均現在不冷靜,跟他狡辯什麼他都聽不下去,最可能的就是一刀把自己狗頭取下來。所以應該離他遠一點,最好讓他冷靜個三四天再見面。
燕均現在的確不冷靜,他肺都要炸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去了一趟邊疆,回來整個沈家就都沒了,更何況是密謀造反這樣不可信的理由。
燕均旁邊的文官看見燕均這副臉紅脖子粗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嚇得呼吸都不敢重了,生怕燕均會突然暴跳起來,然後送他上西天。
燕均拿了酒,仰頭喝了一口,雙目猩紅,眉眼兇狠。
「陛下!」
他突如其來,帶了壓抑憤怒語氣喊出來的話讓整個宴席的人都停住了動作。
眼帶笑意的百里辰嘴邊的笑意凝了一下,然後又很快放鬆開來。
姬饒看到百里辰臉上表情幾乎是瞬間的變化,心裡都涼了一截。
這小孩子也不是好惹的,現在小小年紀心思就這麼沉了,再長几年還了得?
「燕將軍有何事?」
燕均本來就瀕臨爆發的邊緣了,灌了幾口酒這股怒氣和怨氣就更是積壓在心底無處發泄,他從桌案前站起來。
百里辰看著燕均臉上不太對勁的樣子,就明白他已經知道沈家的事了。
但他佯裝不知,揮揮手屏退了正在歌舞的舞姬,整個宴席一下子安靜下來,百里辰疑惑地看著燕均。
燕均正正站在百里辰面前,近乎咬牙切齒地質問道,「敢問陛下,為何抄斬沈家。」
百里辰臉上的笑意終於褪去幾分,只要有點眼色的孤寂都能看出來,再吻下去皇帝怕是要發怒了。
但燕均即便是看出來了,也要冒著龍顏大怒的風險還沈家一個清白。
百里辰沉吟半晌,「沈家密謀造反,證據確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