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在氣憤在迷茫,知道的在驚訝在振奮。
姬饒雙腿都在使勁,他幾乎都要脫離板凳了。十指飛速划動,快的連殘影都看不清。根本沒有任何協調度的琴音仿佛把姬饒此時一種幾近神經質般的沮喪與壓抑表達的淋漓盡致,他緊咬著牙,下顎繃緊,臉上表情肅然,甚至有些許猙獰,以往彈鋼琴的優雅氣質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的姬饒就像個瘋子。
也是,不是瘋子根本彈不出來《G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
《G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難度如此恐怖是一種憤懣和驚恐抑鬱的發泄。
此曲一出,多數報導就稱:「這種未來的音樂,送給魔鬼去吧。我們是來享樂的,我家的貓也會彈這種音樂。」此曲發表並首演之後惡評如潮,更被古典樂界譏諷為「比一隻發情的雄貓在鍵盤上亂蹦所發出的聲音還要難聽。」
就連普羅科菲耶夫自己也親口承認在這首曲子裡把音符寫得太過於多,幾乎不能演奏而且不適宜演奏。
但是顯然姬饒的目的不是讓在座的評委觀眾享受一曲優美華麗的鋼琴盛宴,他要的就是讓評委知道,他現在彈奏的是一首完完全全登峰造極、輝煌而瘋狂的炫技神曲。
《G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曾修訂過一次,在原著的基礎上傾其所有盡其可能的加上了大量的音符和旋律,更瘋狂地強化對於技術超高要求。
此曲在難度和技巧上變得幾乎達到人類的極限,最誇張的時候甚至要求奏者在一秒之內彈奏十多個音且要求絕對的清晰度和獨立性。
沒錯,姬饒彈得不是曲子,是技術。
是曲子發布了一百多年,音樂家仍舊幾乎無人敢高攀的神技。
姬饒的動作跨度浮誇,額頭滲出汗來,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他的頭腦是清醒的,但是傳遞給外面的感覺卻又是混亂的。他每一下彈奏都用了不同的力度,一口氣幾乎提到了最後。
尾音落下,姬饒大口的喘著氣,極近脫力的撐在鋼琴上。
比賽上已經有人開始混亂了。
「安靜!」
保安的到來和評委的告誡讓這群人稍稍安定了下來。
姬饒的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著,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後走下了舞台。
不管姬饒彈得多麼驚世駭俗,該有的評分流程一點也不能少。
這回姬饒沒有等到比賽結束就出了場地,鄔召雲就在他旁邊跟著。跟前兩次不一樣,姬饒拿了瓶水仰頭就喝了大半瓶,喝完以後還是沒恢復過來的脫力模樣。
「沒事吧?」
姬饒搖搖頭,「沒事。」他撐著牆閉著眼仰了下頭,然後突然笑了一下,「這曲子我彈一次崩潰一次。」
鄔召雲伸手擦了擦姬饒額頭上的汗,「你在彈什麼曲子,怎麼跟小孩兒瞎彈的一樣?」
姬饒笑了一下,他睜開眼扭過頭,就那麼看著鄔召雲,鄔召雲以為姬饒要跟他解釋,但姬饒只是動了動嘴唇,輕聲道,「你不懂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