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來，從窗戶往外望去，霓虹燈下是喧鬧的繁華都市，但有一處地方，卻是一點光亮都沒有，像是憑空被劈斷出來的一樣，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姬饒站在窗子前，玻璃映著他蒼白的面容，在照過來的一閃而過的燈光下，半邊臉亮起，半邊臉落在陰影里，那一瞬間他的神情竟顯得有些妖艷。
此刻他盯著那個沒有光的地方看了許久。
他不喜歡光，所以回來的時候就拉上了窗簾，直到天色昏暗，太陽西沉，姬饒才站在窗子前，把窗簾微微撩開了些。
此刻屋子裡只有窗外照進來的些許光亮，若是從樓下看這扇窗戶，還以為裡面沒有人。
確實是沒有人。
只有姬饒一隻鬼。
嗒、嗒、嗒。
比生前更加敏銳的聽力以及對鬼氣的熟悉讓姬饒微微怔了怔，然後他慢慢轉過頭去。
過了幾秒，門口響起聲音，緊接著，那扇隱在黑暗中的門被推開，從門縫中照進來的光像流水一般以規則形狀散開，一道人影站在門口，他往前走了一步，逆著光，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高挑又修長的身影很有辨識度，姬饒眯起了眼睛，來人邁進來的步伐似乎停滯了一瞬間，而後他抬起了手，門慢慢關上了。
那泄露進來的光再次消失了。
入目又成了一片黑暗。
姬饒聽到空氣里，不明顯的呼吸聲。
沈一城鞋也不脫，直接走過來坐在沙發上，他沒有開燈。
姬饒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的眸色沉沉，像一尊雕塑。
「你在這裡多久了。」
還是沈一城開的口，但不知道為什麼，姬饒總感覺他的語氣有些冷。以往沈一城跟他說話的時候總是很熱情，像一團火。
沈一城偏過頭，他的臉在黑暗中，但一雙眼睛卻隱隱發著妖異般的光。
「你是誰？」
「啊呀。」沈一城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他有些驚訝的看著姬饒，而後又笑眯眯的托起下巴，嘴唇一咧，露出一個略顯陰森的笑容，他舉起一根食指在唇邊,掩住了唇邊的弧度，「被看出來了。」
他放下胳膊在沙發背上，一手垂下一手枕著下巴，臉上露出慵懶的神情，那暗沉沉的眼睛卻像是攏在了一片墨水裡，帶著森森的冷意。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在這裡多久了？」
他問的自然不是姬饒在這站了多久。
「幾十年？幾百年？」
姬饒面色慢慢沉了下來，他並沒有興趣跟另一隻鬼探討自己的來歷。
「滾出來。」
沈一城抬了抬手，「這身體我還挺喜歡的呢。」
「你喜歡有什麼用。」姬饒譏諷道，「你也就只能附身這麼一會兒罷了。」
沈一城臉上的笑容褪去了，他的視線從自己手上慢慢挪到了姬饒那裡，「其實誰的身體都可以……」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步朝姬饒走過來，「他的身體不行，你的也可以。相比於他來說，你現在這個身體，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