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楚家，楚添就把楚修丟在了院子裡，周遭的下人看見了，皆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楚修從地上爬起來，面如枯槁，仿佛連最後的精氣神都消失掉了。
楚添想說些什麼，但是礙著周圍人太多，他忍了忍，還是丟下一句，「跟我來。」
楚修在原地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跟了上去，他每一步都走的虛浮，仿佛踩在棉花上。
走了一會兒，他的腳步頓住了，楚修抬起頭來，目光定定的落在前面。
前方的積雪還沒化開，髒兮兮的貼在泥土上，踩上去堅硬又冰冷。
楚添轉過頭來看他，「這院子你還熟悉吧？」
當然熟悉。
他曾經還闖進來找他最愛的人興師問罪過。
姬饒那種死氣沉沉又帶著難過的眼神總是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他覺得這是種噩夢，因為他一看見那眼神，心臟就止不住的疼，像一種刑罰，懲罰他之前做過的事情。
楚添轉過身來，眼神上下將楚修打量一遍，「你很傷心？」
楚修的失魂落魄是個人都發現，他只是有些不解——
「為什麼？因為姬饒？你會為了姬饒的死傷心？」
他有些懷疑的看著楚修，他這個弟弟不是最不喜歡姬饒的嗎？
落在院子裡遙遠的目光終於收了回來，他靜靜看著楚添，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你喜歡姬饒？」
這沒什麼不好說的，於是楚添大方的承認了。
「是。」
「可是他跟我成親了，是我的人。」
楚添發出一聲嗤笑，他諷刺的看著楚修，那眼神幾乎把楚修看的無所遁形。
「你是被迫的……」
「我是願意的！」
楚添這才又看了他一眼，「不重要了，你願意，或者不願意，姬饒都回不來了。」
他伸手握住楚修的肩膀，幾乎用了他平生最大的力氣，湊近他耳邊冰冷道，「你不明白我為什麼喜歡姬饒吧？你也不明白我為什麼總是為了一隻鬼跟你作對吧？明明我們才是兄弟。」
出他意料的，楚修只是苦笑了一聲，「我明白。」
「你明白？」
「知道為什麼姬饒會這麼執著於我嗎？」
那一刻，他看著楚添的眼神甚至有些挑、釁。
楚添皺皺眉頭，「不過是你們前生那些事罷了——」
「不。」楚修從兜里拿出一個紅繩，楚添目光落在上面的時候怔了怔。
姬饒每天帶的東西他自然清楚。
他喉頭哽了一下，「現在那陵墓已經被人發現了，上次去救你的人嘴並不嚴實，我沒有去看過，想也知道那陵墓約莫已經被人翻了天了，即便政撫去管也只能看到一片空的墓室。」
「裡面有兩個棺材。」
「我知道。」楚添去過墓室，自然也看到過，「一個是姬饒的，另一個……是你的？」
「是我前世的。」楚修摸了摸那紅繩，然後輕輕放回自己兜里，「我……已經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他的話音落下，楚添瞳孔猛地一縮，頓在那好半天沒有反應。
那一刻他只覺得冷。
今天的天氣真是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