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求生的欲望在他心裡咆哮著席捲全身，警鈴大作，楚修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把鉗住姬饒的手，硬生生把他掰開了。
姬饒沒有反抗。
他幾乎是順著那力道挪開了手。
他心裡還是有那麼點矛盾的。
既想讓楚修死，又不想看著他死。
他知道魂魄是多麼不容於世間的存在，他其實不想讓楚修跟著他過躲躲藏藏的生活，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也想跟楚修過普通人過得平凡的日子。就像蘇子安跟楚修那樣。
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楚修猛地坐起來，咳嗽聲在他嗓子裡沉悶的響起，那壓抑著的聲音就仿佛楚修幾乎要把自己的肺管都咳出來似的。他漲紅的臉色慢慢褪去，變成蒼白的顏色。
「你……」聲音仿佛被火燎過一般諳啞，「你做什麼？」
姬饒站在棺材旁邊，有些失望似的靜靜看著他。被這種眼神盯著實在算不上什麼很好的體驗，楚修怒目而視，全身微微朝前弓起，身上的肌肉都調動了起來，戒備的看著姬饒，好像只要姬饒稍微有點什麼動靜他就能跟離弦的箭一樣爆發出去。
姬饒看了他一會兒，他的安靜並沒有讓楚修有半分的懈怠。
楚修亦是不吭聲，他在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觀察周圍的情況和自己的身體，但他發現這裡一片漆黑，借著僅有的火光能看到這是個不小的空間，而唯一的出路是姬饒正後方的小門。
自己的身體還在慢慢往外滲血，好在冬天讓他的傷口微微有些冷凝，不至於他子彈還沒取出來先失血過多而死。
他寧願他面前站著的是荷槍實彈的士兵，也不願意是姬饒這種看上去無害的鬼怪。
人打人他姑且可以試一試，可人對上鬼，這能有幾分的勝算呢？
姬饒觀察著他的神色，而後慢聲道，「你不想死？」
這話問的奇怪，誰會想死呢？
楚修冷著臉沒有回答他，「這是哪兒？你帶我來著做什麼？你要殺了我嗎？」
他從前以為不管怎樣，姬饒總是不會對自己動手，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所謂的前世羈絆，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姬饒會殺了他。
也是，姬饒說什麼他怎麼能信呢？他可是鬼啊。
姬饒的手放在棺材邊緣上，輕柔的撫摸過去，「這是你的墓穴，你不記得嗎？」
楚修眉心一跳。
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姬饒要殺了自己，餘光看過去，自己好像確實坐在一個棺材裡，這個認知讓他全身雞皮疙瘩都跳了起來，他滿是擦傷的手慢慢蜷縮了起來，臉色也越來越沉。
顯然他誤會了姬饒的意思。
姬饒只不過是告訴他一個他不知道的事實而已。
姬饒微微抬眼，對上楚修凌厲的視線頗有些愣怔。
他腦海里晃過一個場景，是有人用溫柔，憐愛的視線看他。
那是跟眼前這個完全不一樣的眼神。
他恍惚覺得，另一個才是他所認識的，楚修這樣……讓他有些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