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饒這些日子光找人吸精氣了,而且楚修那邊還生著他的氣,幾乎從來不回楚家。姬饒沒太多時間跟他接觸,也壓根就沒注意楚修最近是什麼情況。左右楚修都有自保能力,不至於他一個鬼魂操什麼心。
但現在看來仿佛確實得他操操心。
戰場刀劍無眼,可能下一秒就沒了,這誰說的准呢。
「你說……」姬饒摸著手上的珠串,「他們武器不夠?」
「何止不夠,簡直匱乏。」秦風冷嗤一聲,「人家裝備精良,他們拿著棍子棒子,多少個都不夠填命的,楚修又是個烈性子,怎麼都不撤退——」他話頓了頓,眼神落在姬饒身上,極具引導似的說,「這樣下去,不出三天,楚修就要跟著他的兵一塊葬身在那兒了。」
說完他好像覺得有些有趣,眼睛裡露出了些許笑意,興致勃勃的給出自己的想法,「要麼你就讓他死了,反正這一世他對你的厭惡也沒什麼可能轉圜了,等他下一世轉世,你再去找他。」
姬饒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空洞的眼神凝視著空氣中的一片塵埃久久沒有動靜。
「誒我說……」
「我出去一趟。」
並沒有給秦風反應的時間,姬饒站起來的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秦風怔了一下,面前已經空無一人,幽暗的陽光從窗子裡斜著射下來,他微微揚起的嘴角慢慢拉了下來,半張臉隱沒在陰影里,模樣看著有些可怖。
山丘上光禿禿的,零星的幾棵樹都掉光了葉子,冷風一吹,地上凝了霜的發白落葉呼啦啦卷到了另一邊去,空氣是冰涼的,吸一口都能把肺給凍結上似的。
刺啦,刺啦。
腳在地上划過的聲音傳來,一顆石子被踢得滾了老遠才停下來。
一個穿著棉服的人揣著手蹲了下來,他鼻息間全散做白氣,鼻尖凍得通紅,頭上還帶了個破了個小洞的帽子,露出了點棉絮來。
「聽說上河被攻占啦,死了好些人呢!」
又有個人從樹後頭繞過來,他嘴裡叼著根自己卷的煙,煙霧隨著他的動作往後飄散開去。
「血淋淋的,流了一整條河呢。」
「這管我們什麼事。」蹲著的人冷漠的笑了一下,然後低著頭盯著面前的土坷垃,「反正打不到我們這來。」
沉默半晌,站的人搖了搖頭,「說不準。」他又吸了口煙,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問,「你還有婆娘不?」
「沒啦。」他往冰涼的袖子上蹭了蹭臉,因為太冷都不想把手伸出來,「老早就沒了,被洋鬼子弄死了。」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站著的那個把吸完的煙最後又戀戀不捨的吸了口屁股,在燙手之間扔到了地上,一個髒兮兮的布鞋踩了上去,「你說咱們在這得守多久?」
「那得看老闆什麼時候能賣出去了。」
「我總覺著……」那人喃喃著看向遠方,「我總覺著這事不太地道。」
嘩啦。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他看到遠處山丘出現一抹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