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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巳也不知道為啥自己要對一個兔子說『我真不吃你』這種見鬼的話。
更不知道自己為啥要因為這兔子的瑟瑟發抖自覺離她三步遠。
更更不知道自己為啥不把這渾身上下全是麻煩的儲備糧嗷嗚一口啃了算了。
他只知道,當自個兒走到小兔子背後時,見她認真的偏頭一棵草一朵花的看過去——心裡頭就有一種甜甜膩膩的不明物體產生了,黏住了他的尖牙,利爪、順帶包裹住了那顆存在感極低的心跳。
——不過。
好像就是他一個人在胡思亂想,那兔子半點不糾結,該怎樣就怎樣。
赤峰山的好東西確實多,小兔子的竹筐沒一會兒就滿滿當當。
走了這麼長的路,小包裹裡邊兒的東西也吃的差不多了。
小兔子直接將空間清出來,繼續放草藥。
孤巳看著,抿了下唇,一言不發的消失一刻鐘——再出現時,手上多了個自編的小竹筐。
他把竹筐在地上蹭了蹭灰。
「拿去。」
他不看小兔子,一臉嫌棄的把灰撲撲的竹筐丟到她懷裡。
「也不知道哪兒撿的丑東西,我不想要,給你吧給你吧看你那麼可憐。」
說完,孤巳又退後三步,與她保持距離。
「……」
小兔子愣了好半天,才意識到這是蛇先生送自個兒東西呢。
——蛇先生以前一定沒有送過其他人東西,要是這種態度的話,會被人當做垃圾丟掉的。
當然,按照蛇先生的實力和聲望,或許對方願意用這種方式接受蛇先生的禮物也說不定呢。
「謝謝你。」
虞代本人是不怕蛇先生的,她是沒從蛇先生身上看出一絲絲的兇狠,只看到了笨拙。
但作為一隻兔子,她得怕。
還不能怕的太過分了,否則把蛇先生怕跑了,就沒得玩兒了。
「……謝什麼啊!丑不拉幾的東西。」
孤巳心裡頭美滋滋的,可面上就要不屑至極,不耐煩至極。他抱著臂,一隻腿在地上敲著拍子,怎麼看怎麼像是心情好爆了。
小兔子微微一笑,用那小手拍了拍竹筐上的灰,仔細的把那泥巴蹭掉。
「很好看。」
她輕聲說。
「……嘁,沒有品味的蠢兔子。」
孤巳嘀嘀咕咕。
小兔子抱著竹筐,繼續往前走。
孤巳眼珠子轉了轉,腳下聲音放重了——他故意讓兔子能聽到自己靠近她的腳步聲,看看那兔子還會不會害怕。
——眼前這兔的背僵了一下,很快恢復自然。
耳朵不抖了,腿不抖了,蹲下//身採藥的手指也不抖了。
孤巳放心的走上前去,與小兔子並肩。
他眼一斜,剛想看看小兔子又要彎腰摘什麼草藥——
「哎,這個別動。」
他看見兔子的手快要碰見那顆顏色艷麗的果子了,他忙握住小兔子的手。
「上邊兒有赤蛇爬過的痕跡,不能碰。」
孤巳力氣大得很,一隻手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拽著小兔子走遠好幾步。
「……啊?」
小兔子看看那果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跟她之前吃的有什麼不同:「這樣嗎……」
半信半疑,想信又覺得不太像。
孤巳蹙眉,抬眸在四周環顧了一圈兒。
——沒看錯的話,這痕跡很新鮮。
那麼是說……
這附近有一條赤蛇在盯著這兔子。
想到這裡,孤巳不由得將脆弱的小兔子摟入懷中。
他一隻手還握著兔子的手腕,另一隻就摟在小兔子的肩上,把人往自個兒懷裡帶。
「……嗯?蛇先生,怎麼啦……?」
小兔子還不懂一隻被赤蛇爬過的果子怎麼就需要嚴陣以待了,但她沒掙扎,顯然心底還是信任孤巳的。
「你的藥采完了嗎?還要采什麼?」
孤巳不認為附近的這條赤蛇他打不過,只是怕小兔子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被其他的蛇算計了。
意外這種東西……不能說絕對了。
所以,最好是快點離開這裡。
「嗯……」
小兔子思考的時候耳朵不小心蹭到了孤巳的耳朵,她自己沒什麼感覺,只抖了抖耳朵尖就不管了。
「!!!」
倒是孤巳。
他瞳孔微縮,垂眸看著兔子像是在看什么小怪物。
還是長著兩隻長耳朵,渾身上下又白又軟又可愛的小怪物。
小怪物一臉嚴肅的開口:「蛇先生,您知道赤怨毒嗎?」
「……你不廢話嗎。」
孤巳艱難回過神,艱難的把自己的目光從小兔子長長睫毛上移開,艱難的讓自個兒摟著小兔子的手不多做點兒別的什麼事情。
「啊,對。」
小兔子意識到眼前的蛇先生就是蛇族的,不可能不了解同伴啊。
她不好意思的摳摳臉,「呃,那您知道,怎麼可以解赤怨毒嗎?」
能把蛇族的毒給解了,那麼蛇族的威懾力就少了一半。
這是個很隱//私的事情,小兔子只是抱有一絲絲希望問出口的,沒有說非要蛇先生說出來。
她想多采一些草藥回去,根據典籍上的記載,看看能不能調配出解藥。
就算不能調配出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很多。
「……」孤巳一聽這話,心臟就跟被什麼東西握住了似的,各種不舒服。
他快速的上下把小兔子打量了一遍,心裡回想著小兔子這一路走來的場景……
有異樣嗎?
好像沒有。
是一隻正常的小兔子嗎?
好像是的。
那——
應該不是小兔子中了毒吧?
是小兔子的家人嗎?還是小兔子的朋友?還是小兔子的……
等等。
你在想什麼啊孤巳!!
小兔子的誰中毒,跟你有個屁的關係!
……呃,可是小兔子現在還在他懷裡,真的沒關係嗎……
有個屁的關係。
孤巳讓自己變成一條莫得感情的赤蛇。
他冷冷問:「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
小兔子疑惑地看著他,「知道就知道呀,不知道就不知道啊,不怎樣啊。」
「……」孤巳。
孤巳對上小兔子清澈漂亮的眸子,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智商被蠢兔子拉低了。
甚至比蠢兔子還低,被她藐視了。
「不知道也沒事兒的。」
小兔子明白蛇先生嘴裡的不知道很有可能是不想說,她不生氣,也不介意,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