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麼說的。」
蕭盼是這麼想的，但是總感覺說出來好像有什麼不對。
特別是虞代用這種口氣說出來——明明明樹讀不讀書跟她沒有關係，可這個話就好像聽著……是她不讓明樹去的一樣，是她斷送了明樹的前程一樣。
就……充滿了自私和陰暗的味道。
蕭盼下意識的排斥這種情緒。
虞代溫和的看向她，看了一會兒——直把蕭盼看得羞惱。
蕭盼一直都知道虞代長得很好看，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兒——若不是虞代平時不混這個圈子，知名度肯定比現在更高。
都說搞藝術的有一些小脾氣，剛認識虞代的時候，蕭盼也是這麼想的。
那個時候虞代不喜歡跟剛認識的她說話，做過最多的事情就是對她微笑——無論蕭盼嘰嘰喳喳說了多少毫無意義的廢話，虞代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好像永遠都會安安靜靜的聆聽，當她的樹洞。
蕭盼很喜歡這種能把自己不滿發泄出來的感覺，久而久之，兩個人的關係也就近了許多。
她後來才知道，虞代除了對親近的人、有好感的人會耐心回應幾句以外，對於不太熟的一般都是處於別人說她聽的狀態——實際上這種狀態的虞代，腦子裡早就神遊去想著怎麼畫下一幅作品了。
此時此刻，虞代的眼神依舊溫柔——卻不會再有半分距離感。
是真真切切帶著溫度的，是真心為她好的。
蕭盼低垂下眼睛，咬著唇玩手機上的掛飾，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末了，虞代嘆了口氣。
她輕輕地搖了下頭：「按理說我不應該插手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但因為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想勸告你。」
「就算你現在不把他放出去，不讓他去外面見過那些更好的世界，更好的人——以後他總會遇到的。」
「你不可能綁著他一輩子……盼盼，他是一個獨立的人格，有自己的思想和方向，是不會一直留在這裡的。」
「要讓他真正的接受你，唯一的方法就是——」
「等他看過外面那些人，仍然還會選擇你。」
「這才叫真的喜歡上你了。」
「不然的話——那種靠外貌和財富獲取的愛情，你難道不會覺得很危險嗎？難道不會時時刻刻都怕比你更漂亮、更有錢的女人出現嗎？」
蕭盼，「……！！」
她怎麼不怕？她怕得要死！
她天天都在說店裡哪個哪個小姐姐喜歡明樹，天天都在盯著明樹身邊有沒有好看的小姐姐——
現在就出現了一個有錢的女人……她危機感瞬間就上來了，瞬間就不知所措了！
怎麼可能不怕？
這句話簡直一下子就擊中了蕭盼的心臟，讓她渾身一震。
「可是我……」
她徒勞的張張嘴，卻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什麼藉口……
——虞代都把話說完了。
虞代抬手碰上蕭盼的肩頭，安撫了她身上的顫抖。
身子稍微往蕭盼那邊偏了偏，借著這個姿勢將人摟在懷中。
蕭盼這會兒正是彷徨的時候，需要一個抱抱——於是她順從的靠在虞代懷裡，鼻尖呼吸著屬於虞代身上才有的淡淡幽香氣。
令人舒適的嗓音軟軟的響起：
「其實有些事情本身不可怕，恐懼都是對未知的怯懦。」
「但你得想想啊，不是每件事情都會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喜歡一個人，從來不是誰說了算的。」
「正好可以借著這件事情，看看你們兩個人到底有沒有緣分。」
「如果最後還是沒辦法放棄他的話……你供了他讀書，這就是你們聯繫的最好理由啊？你在擔心什麼呢？」
這句話像是冬天離開時草地上開的第一朵花——在溫暖陽光的照耀下，其他的小花也紛紛綻開了，露出五顏六色的笑臉。
她不知道身體裡這突如其來的勇氣從何而來。
她竟然覺得虞代說的很有道理。
她怕什麼呢？有什麼比現在表白失敗的結果更差嗎？
——送明樹去學校，不是給他們兩個一個嶄新的開始嗎？
不是繼續創造機會嗎？
她怕什麼呢？？
蕭盼心裡想通了，眼睛裡迸射出光芒。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腰背，感激的握住虞代放在她肩上的手——捧在掌心裡。
蕭盼一本正經的道謝：「謝謝你……我覺得你說的對。」
「我會好好跟他商量一下的，他不想去我也會讓他去的。」
「我想跟他一輩子，而不是一天兩天，所以註定要付出什麼。」
「畢竟……」
蕭盼閉了閉眼，把腦子裡明樹和有錢女人笑著說話的場景揮散去。
「畢竟，我想要的是明樹。」
虞代欣慰的點點頭，差點兒就把『孺子可教』說出口了。
-
虞代回到學校的時候，她的導師正好站在畫室里對著一幅畫觀摩。
畫室里一個人都沒有，畫板倒是架起來了幾個，就是不見同學。
她的腳步聲很輕，可導師還是微笑著回頭——像是在回頭之前，就已經聽出了來人是誰。
「喔，我們的小公主終於肯露面了。」
導師張開雙臂，例行跟她抱了一下。
擁抱持續了三秒鐘，兩人就分開了。
——導師是個很年輕的w國人，他的皮膚帶著w國人獨有的白，髮絲兒卷卷的，顯得有些憨厚的可愛。
他鼻子巨高挺，而且很喜歡笑。
每次看他身上的衣著，虞代總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一位歐洲貴族款款從油畫中走出來。
——導師出身一個很顯赫的家族，他的家族在國外十分有名，據說一直都是做的奢侈品行業，在很早以前就有名氣了。
他的服飾上總勾勒著奇怪的花紋，那些花紋繁複又古老——後來聽導師介紹，這是他們家族的紋章。
這種獨特的花紋在市面上是絕對見不到第二個的。
再說說導師喜歡叫虞代『小公主』這件事。
一開始是叫小甜心的，虞代覺著不太符合自己清冷的氣質——導師順嘴就說了個『myprincess』。
後來畫室里所有的同學都跟著叫……
就自然而然的成為虞代的代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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