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
宛碧淑看著這人搖搖晃晃的起身,伸手想要攙扶——卻被她避過。閱讀
大殿是金碧輝煌的,可那些光卻照不進那人的眼底。
她從聽見女皇反駁的第一句時,眼中的光就好像黯淡了很多。
但仍然堅持著一次一次重複……
「兒臣知罪,這就去地牢重新審問。」
「母皇別生氣了,若是生氣,就去宮中看看姐姐吧,或是璇兒。璇兒的舞這些時日是越發的好了,都快出師了。」
說到這裡,二殿下像是終於找到了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平靜的語氣中奢侈的加了一點點開心。
聽得宛碧淑有一種……心碎的感覺。
「兒臣告退。」
「……二殿下!」
宛碧淑站起身想要追出去,卻在門口兩步處停住。
她咬了下唇。
女皇則是望著眼前的書架發了好半天的呆了。
——她不相信虞代嗎?
不,代兒從小到大都不是會撒謊的人,一件事情也沒騙過她。
她只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竟會教出這麼頑劣的虞笑霜來。
碧淑說大公主一直呆在宮中,沒有出去過……可是只要她一聲令下,多的是人幫她辦事兒。
因為朕寵她,朕愛她,無論霜兒辦什麼事兒,那都是簡單的。
哪怕與朕的觀念不符,哪怕能落了朕的面子。
——只怕在霜兒的下人眼中,霜兒比自己這個女皇陛下,還要重要許多吧。
女皇閉了閉眼。
沒誰喜歡有人一直站在自個兒腦袋上挑戰自己的底線,更何況為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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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代頂著一腦袋血在地牢門口遇見了國師。
「你怎麼在這裡?」
可能是頭上的傷口確實很嚴重,可能是走了這一路被太陽曬得暈眩——虞代看眼前人時,總感覺他長了三頭六臂。
每一顆頭都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扯著猩紅的唇笑得可怕。
每一隻手上都做了奇奇怪怪的美甲,張著細長的指甲不知道要幹嘛。
「……」
那張牙舞爪的國師也不跟她開玩笑,一句多餘的話沒有,上前就不客氣的把人打橫抱在懷中。
——看在虞代眼中,那就是這三頭六臂的傢伙對自己出了手,用那做了土丑土丑指甲的手臂把自個兒捲起,三百六十度的轉……
虞代的腦袋本來就暈,這麼一晃——
她閉了閉眼睛,眉心一點點皺起來,像是難受極了。
閉上後,她就再也沒有睜開了。
-
國師沒想到會是這樣。
二殿下這個小王八羔子上奏女皇,給他們占星樓的碗筷份例少了那麼多,讓他連裝個逼都裝不了。
雖然可以用術法做成碗筷摔碎的假象,但誰知道下次二殿下來了,會不會又因為聽見了碗摔碎的聲音,乾脆把占星樓的碗全都給沒收了?!
那可真是,想想都銷//魂。
等他占星樓沒了碗,他定是要帶著那麼多童子去二殿下的宮中討飯吃的!
最近宮中的事兒他也略有耳聞,根本不需要掐指算,都知道是二殿下對大公主動手了。
這不是什麼難算的事兒……本來二殿下就是個異界魂魄,換了芯子了,不是原本那個話少善良好糊弄的人了。
看大公主不順眼,想給大公主教訓,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知道這人必定會用虞笑霜堅持的那一套原則做文章——利用反//動/派什麼的,這個把柄簡直就是大公主自己送給別人手上的,不用才白瞎。
不僅如此,她還早就做好了鋪墊,提前讓女皇一點一點厭惡了大公主……好叫這事兒東窗事發時,女皇能偏心不偏的那麼狠。
別看在書房之中女皇又是拿東西砸,又是呵斥,又是什麼廢除二殿下皇太女之位的,細聽之下就能知道,這些統統都是廢話,都是屁話,都是不可能實行的、只是用來逞一時之快的氣話。
等女皇想通了,到時候慘的,可就是大公主了。
——而且,這崽子不可能沒有後手。
她今日受了這樣重的傷,雖不是大公主親手所制,但說到底的緣由卻離虞笑霜不開……
國師懶得去猜測這傢伙下一步棋又是什麼,他只知道,這次真的過分了。
——真就不怕這張臉破相啊?還敢頂著這麼多的血走那麼遠,是生怕自己多活一天,給虞笑霜的生活帶來波折嗎?
天知道。
他等在地牢門口,看著那青衣人兒從遠到近慢慢顯現,從一個模糊身影到眉眼都慢慢清晰……
結果看見的是她滿頭鮮血直流,看見她鮮血都流到衣襟處……順著脖頸流到裡邊兒,順著臉頰縱橫交錯……
再想想那次初見時,那張臉。
國師是喜歡用人皮做東西不錯,那是因為他本身就愛美人臉。
他是想要長久地保存美人臉,才會剝下來,用上特殊的材料,讓美人臉長時間的保存、長時間的漂亮。
——所以,看見原本一張別提多漂亮的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這樣……
國師不否認,那一瞬間他確實是有殺人的衝動。
哪怕造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女皇陛下。
——話說。
女皇陛下又怎樣,他什麼時候把北鳳國的皇者當成他自己的皇者過了?
不然,又為何一天到晚的穿著這身皮騙人?若真有敬畏之心,不早就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