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淡色的瞳孔映照出了沈心柔的身影兒，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沈心柔在他面前停下。
她伸出五指在孤巳跟前晃了晃，含笑問孤巳：「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是不是覺得……」
「我比那隻兔子要好看很多？」
看到孤巳這架勢，沈心柔很確定女主光環開始生效了——擱在以前的孤巳身上，絕不會讓沈心柔離他這麼近。
早就冷言冷語的讓她滾遠些，或是直接出手逼退她。
「……」
孤巳沒有回答，只定定的看著沈心柔的眼睛。
原劇情中，孤巳本來是跟著薛午他們一起的，碰見女主沈心柔，那一行人都不可避免的對沈心柔有好感。
孤巳並不算是個關鍵劇情人物，但在蛇族，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沈心柔本來對孤巳就跟對薛午他們一樣，覺得是個工具人，沒必要多交——她的目標是各族的少族長，或者更強大的存在。
孤巳這身份顯然有點不夠看。
畢竟有舍才能有得。見到一個男人就上，不是女主攻略者的作風。
可。
在柔兔族領地發飆，而且沒人敢攔的孤巳……
比她想像中要狂很多，要厲害很多。
沈心柔又覺得，這人是個可以多多攻略的存在。
至於虞代麼……那不正好一箭雙鵰？她就是要順帶針對一下傳說中的金牌攻略者。
敢跟虞代硬剛，沈心柔在系統局的排名也是不差的。
雖比不上溫軟這個大殺器……但好歹能衝進前三。
正當沈心柔的手要碰上孤巳的臉時——不知從何處蹦來一隻白色的小兔子。
小兔子傻乎乎的，一頭撞上了孤巳的小腿，倒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
它白白軟軟的一團，身上肉肉的，不曉得是毛太長了，還是真的肉太多了……
圓滾滾的一個小白糰子，像個軟噠噠的湯圓兒一樣。
指尖碰一下能陷進去，咬一口黏黏糊糊滿嘴甜味兒。
「……」
它把兩隻耳朵都抱在懷裡扒拉了一下，像是想把上邊兒的灰土全都扒拉掉。
沈心柔看著這隻兔子，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兒——
她還沒意識到哪裡有問題，整個身體忽然就被一股怪力彈出去，撞到樹幹上！
「唔！」
她沿著樹幹滑下來，跪坐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彎下腰抱著小兔子的孤巳。
——楓樹葉被她撞掉了幾片，落到她的頭髮上、衣衫上……沈心柔已經顧不得去撿了。
她的光環居然！！！
沒作用？！！
為什麼？！就因為這兔子隨便一撞？！！
怎麼可能！
沈心柔連忙聯繫系統查找原因。
孤巳抱著兔子，面上厭惡的情緒很好地消褪，只餘下溫情。
他手指十分輕柔的在小兔子耳朵上撫摸著，生怕力氣用的重了點兒，又讓這小兔子疼。
他回想起了另外一個自己。
『他』在赤峰山上沒有遇見小兔子，遇見了沈心柔。
沈心柔不輸男性獸人的強大意志力，能冷靜又迅速的安撫受傷的獸人，並在短時間內幫他們療傷。
『他』很欣賞沈心柔，回去路上都多多照拂了一些，想著讓她留在蛇族。
——蛇族不缺草藥師，但缺一個優秀的女性。
少族長這會兒還沒成長起來，處處都要聽族長的命令。
孤巳經常被族長叫過去教導少族長——要是把這個女人給少族長，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他就成了真正的自由人。
『他』對沈心柔所有的優待都是想把她推給少族長。
或許路途中是對她產生了別的什麼想法——但跟第一面就想把小兔子據為己有不同，『他』完全沒有想把沈心柔圈養在自己窩裡的打算。
孤巳簡直想冷笑出聲。
沈心柔讓他回想的，就是原劇情中『他』對沈心柔的感情。
但真是可惜，無論是原劇情還是這一世，『他』和他對沈心柔的感情，加起來都敵不過第一面見小兔子。
有的人不屬於你，就是不屬於。
換多少世，都是枉然。
變成原型的小兔子可愛值只增不減，令他愛不釋手，甚至就這麼想偷回蛇族去算了。
管他什麼聖草藥師什麼野兔師父什麼楓葉林。
就是他的。
可能是他摸得久了，小兔子不高興的用耳朵小小的打了一下他的指尖。
「……呵。」
孤巳笑了聲。
他偏要仗著小兔子這會兒不能罵他，多摸幾下，多占幾下便宜。
小兔子齜牙咧嘴的，作勢要咬他——！
孤巳微微一笑，把手指遞到她三瓣嘴邊，讓她咬。
小兔子深覺自己的『威嚴』被挑戰了，她『嗷嗚』一聲張開嘴就咬。
——這點痛，對蛇族強者來說不值一提。
孤巳好心情的抱著小兔子往楓葉林里走，眼角都不分給沈心柔一個。
他既然能從沈心柔所謂的女主光環中清醒過來，就不可能再中第二次計了。
或者，換句話說。
系統局的任何道具對他來說都是免疫狀態。
除了虞代這個小東西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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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巳知道小兔子是偷跑出來的，所以沒有敲門。
他把小兔子放到窗台上時，微微嘆了一口氣。
「……」虞代轉身蹦進床里的動作停住了。
她猶猶豫豫的又轉過身，看向在月光下可憐巴巴站著的孤巳。
孤巳見小兔子終於看自己了，心裡頭的烏雲總算是揮散了——其實心裡本來還要颳風下雨打雷閃電的，因為小兔子臨走的那一個微笑，都解決的差不多了。
他兩隻手都搭在窗台上，做出一副想碰她又不敢碰的樣子。
他啞著聲兒，像是被逼到了極致：「代代……你，你原諒我了嗎？」
「你之前對我笑了，應該……不是原諒我了吧，是看我可憐，對嗎？」
「我想要你同情我，巴不得你同情我再多一點……你，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他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什麼不要對方同情的原諒。
他就要代代同情的原諒，最好因為同情的原諒，待在他身邊一輩子。
「……」
小兔子白白的短尾巴抖了抖。
她長耳朵耷拉下來，黑豆般的小眼睛盯住他的兩隻手。
孤巳巴巴的看著她，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