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早上。
他們這一路走來都是住的客棧,那小二見是兩個小孩兒,原本不想讓他們上去,可是誰讓那個小女孩給的錢多呢。
早上下樓吃飯的時候,虞代忽然想起樓上有個好吃的沒拿下來,她讓小黎月在大堂里坐一會兒等等她。
他們吃飯都挺早的,下來的時候大堂里還沒多少人。
在這裡怎麼著也算是待了好幾天了,小二掌柜的都認識,小黎月坐在這裡不會被拐走。
小黎月看著那個身影蹦蹦跳跳的上樓了,唇邊還帶著一點笑。
他都看見小仙女壓抑不住的興奮眼神了,那東西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吃食而已,說不定是什麼驚喜?——她總喜歡給自己準備這樣那樣的驚喜,哪怕次數多了,小黎月還是很受用。
每次虞代拿出來的時候,他也都會很高興很高興。
不是裝出來的。
「喂,小朋友。」
「我看你手上的東西還挺好看的,拿出來給哥幾個瞧瞧?」
小黎月的身體被毫不客氣的推了一下。
他身體瘦是瘦,這段時間跟著虞代,小身板多多少少鍛鍊得硬朗了一些。
要是放在以前,很有可能就這麼被推到地上去趴著了。
說話的是一個壯漢,他旁邊跟了兩個不懷好意的男人,面相就不太好,有些兇惡。
他們盯著小黎月手腕上的一個環兒,大手不客氣的推完他還在桌上『啪啪』的拍了兩下。
拍的桌子都在震動,上面的碗筷發出『叮叮噹噹』的碰撞聲。
小二本想上前來說幾句,被掌柜的攔住:「你不要命了?!沒看見他們腰間揣著刀!」
掌柜的壓低了聲音,後面那個字都憋出了氣音。
「……可是,可是……」
那小姑娘出手大方,私底下給了小二很多賞銀。小二許了他們一些方便的同時,也挺喜歡這個大客戶的……不說指望著以後多多照顧自己的生意吧,就是那小姑娘長得唇紅齒白,說話又好聽,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年紀輕輕的帶著自己的弟弟出來,這麼被為難……也總是不太好的吧?
掌柜的不等小二說其他的話,拽著他就把他推進後廚了,省得看了糟心。
掌柜的返過身,就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繼續靠在櫃檯上撥弄算盤,記著帳,嘴裡念念有詞,忙著呢。
「……」
這些都被小黎月收入眼底。
他一個小孩兒,當然比不上這幾個怎麼看怎麼結實的成年男人。
再加上這幾天小仙女都有意無意的跟他說什麼這個世界多麼美好……他都快信了。
壯漢剛出現的時候,小黎月對那掌柜的還是有點期待——或許小仙女說的對,世界上有一半的好人一半的壞人,自己以前遇到那麼多不好的人,以後肯定能遇到很多貴人?
但是。
錯了。
哪怕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多的好人,他這點運氣,遇上小仙女已經算是老天足夠開恩,怎麼還敢奢求其他?
「喂!聽到沒有啊?!!」
那三個壯漢見他垂下眸子裝死,不高興了。
為首的那個直接一把把小黎月從椅子上拎起來,掐著脖子在空中甩了幾下,威脅道:「我們只是想看看你的東西而已,你藏著掖著幹什麼?!我們還會偷你的不成!」
偷不至於,搶是肯定的了。
壯漢的一隻手抵小黎月的兩個半,這麼毫不客氣的掐過去——
小黎月難受極了,嘴裡慢慢憋出幾個字:
「……不,不給……」
小黎月的面上迅速蔓延出因呼吸不暢的紅暈,那雙眼睛裡也迸射出恨意,看得幾個壯漢好一會兒愣。
那個銀環兒小仙女說不值錢,就是隨手買的一對兒,想給兩人去到一個地方留的紀念。
也是從這個環兒開始,小黎月知道有很多東西比錢更重要。
溫飽過後,考慮的還有很多淳樸的東西。
那是他以前從未接觸過的領域,他很歡喜,帶他認識這些的是小仙女。
壯漢卻是氣急。
本來以為今天逮到兩個落單的小崽子,必定能敲到好一筆。
但是這小孩兒這麼倔?!
——這小破孩兒看起來就瘦了吧唧的,他們一腳能踹到天邊去。怎麼還敢瞪人?
「喲,可把你給出息的?!」
壯漢揚起巴掌,『啪』的一下狠狠拍到小黎月的臉上!
這一巴掌帶了很多惱羞成怒的意味裡邊兒,也是存了心想教訓他,自然只重不輕。
「……」
小黎月被打偏了頭,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唇邊漸漸流出一條血痕……越流越快。
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襟,甚至在地上暈染了很大一塊兒。
壯漢明顯也是見過其他的各種大場面的,他不慌亂,還有條不紊的扯住小黎月的一隻手,讓同伴扯住他的另一隻手——硬生生的就是要把他手上的那個環兒給拽下來。
「不……不給……」
小黎月兩個手都被扯得生疼,壯漢那一巴掌打得他現在腦袋還在疼,臉頰更是火辣辣的……
可不行啊。
那個城池他們去過了,這個銀環兒是在那條河邊買的,小仙女說就算以後再來這裡、再看見這裡的景色、又再巧一些,碰上同樣的小販,可買回去的意義就都不一樣了……
小黎月已經用了剩下的全部力氣去掙扎。
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銀環兒被一點點取走……
「……」
小黎月雙目赤紅,他不知道自己眼眶中,想流下來的是淚多一點,還是血多一點。
——小仙女說了,男孩子不能隨便哭的。
「嘁。」
壯漢把銀環拿在手裡顛了顛,看了幾圈兒,有點嫌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麼護著幹嘛?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呸!」
「……唔。」
段黎月被丟到了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比上次遇到小仙女之前,受的傷還要重。四肢都像是被拆了重新合上去的,太痛了,太難受了,讓他恨不得現在就死掉……但是……
小黎月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壯漢手中把玩的銀環,拼了命的往前爬——
【作者題外話】:得到了推薦的通知啦!這個雙休應該會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