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問的時候，姜沅正好塗完了最後一塊地方。

  「我塗好了。」

  姜祁轉過了身，姜沅正在拉睡裙，姜祁幫她整理了裙子。

  「困不困？」

  這麼一番折騰，時間也來到了姜沅平時睡覺的時候。

  但說困倒也不至於。

  她點點頭。

  姜祁沒有關燈，躺在了姜沅旁邊。

  猶豫了幾秒，還是像之前那樣，抱住了姜沅。

  「睡吧，別害怕，哥哥一直在。」

  姜沅不再是平躺著睡覺，而是面朝著姜祁。

  哥哥就在她面前，他還觸摸著自己，他是溫熱的。

  姜沅放心地閉上了眼。

  這兩天為了調查姜沅的事，姜祁沒怎麼合過眼。

  身旁人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姜沅睜開了眸。

  姜祁的臉近在咫尺。

  是那種稍微動一動，就能親上去的程度。

  離得這樣近，姜沅也能夠看到姜祁眼底有些烏青。

  哥哥最近沒有好好睡覺，現在一定很困。

  姜沅的手緩緩移向腰間，把那隻手抬起，身子慢慢往外挪。

  出來之後，姜沅把枕頭放在了她躺的地方，把姜祁的手放上去。

  房間裡一直都有光，想必剛才韓鑠也是看到了姜祁的。

  那他現在走了麼？

  姜沅赤腳踩上地板，行動時沒有聲響。

  她來到窗邊，將窗簾撥開一角。

  只是剛低頭，就和韓鑠的視線對上了。

  他一直站在這裡沒走。

  似乎是一直保持著抬頭的姿勢。

  也就他不是人，換個人類身份眼睛早不舒服了。

  見到她的那一刻，少年眼中迸發出璀璨的光芒。

  他想喚她，可又顧及著姜沅的哥哥在家，只能用嘴型喊了聲「姐姐」。

  姜沅鬆開了手，被她挑起的窗簾瞬間落了下去。

  那道光散了。

  姜沅拎著拖鞋，赤腳從床邊走過，一直到了臥室門口。

  關上門後，她才穿上鞋，往樓下走。

  倘若帶兩把雨傘，雨傘沾了水，那哥哥就會知道她出去過。

  姜沅只打了一把傘出門。

  別墅的門傳來動靜，少年心猛地一跳，以為是有人過來趕他走了，正要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

  卻在看到那抹潔白的身影時，轉變了方向。

  他就像只雨夜裡終於等到好心人收養的流浪狗，撒腿就往門口跑。

  擔心會吵到別墅里的其他人，還要壓腳步。

  姜沅也撐著傘，往他那邊走。

  雨傘終於將兩個人都罩住。

  她見不得他受苦，會在下雨天瞞著家裡人出來見他，為他撐傘。

  她怎麼會不愛他呢？

  韓鑠抬起手，想像之前那樣揪著她的裙子，又想起來自己手是濕的，抬了一半，放下了。

  少年低著頭，他的臉上全是雨水，頭髮濕漉漉地往下滴著水，像只落了水的小狗。

  沒有人疼愛小狗，沒有人給小狗擦拭，小狗只能濕著毛毛。

  小狗特別委屈：「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這樣的眼神，她已經見過許多遍了。

  心中某一塊地方被觸動，原本不打算說什麼的她，還是開了口：

  「這取決於你。」

  她從來過沒有要拋下他的想法。

  韓鑠不懂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有些傻了吧唧的。

  姜沅伸出手，拉著他的手抬起。

  韓鑠以為這是牽手，可姜沅只是把傘柄放在了他手裡。

  「不要站在這裡了。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吧。」

  話畢，她轉過了身。

  韓鑠撐著傘跟著她到了門口。

  房檐下淋不到雨。

  韓鑠張了張嘴，想問姜沅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可外面不僅下雨，還刮著風。

  姜沅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裙，再站久些，會感冒。

  於是，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姐姐快進去吧，外面冷。」

  姜沅沒動。

  「我看著你走。」

  韓鑠只能撐著傘，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但他消失在姜沅的視線中時，姜沅轉過了身。

  擔心雨會飄進家裡，出來的時候姜沅關了門。

  指紋解鎖後，姜沅平靜地與面前的人對視，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心虛。

  姜祁只是看了看她沾了些泥漿的鞋與裙擺。

  「弄髒地面不好清理，哥哥抱你上去。」

  說著，姜祁就將人打橫抱起，順帶關上了門。

  他常年健身，抱起人來十分輕鬆，步履穩健。

  姜沅順勢環住了他的脖頸。

  姜祁的步子滯了下，隨後轉頭看她。

  姜沅也看向他。

  姜沅剛才的舉動，足以證明她是喜歡韓鑠的。

  如果不是自己強行將二人分開，她是不會和他分開的。

  可她也同樣喜歡著沈嶼。

  他以為姜沅只會選擇她喜歡的人去相處，可是她會同時喜歡好多人。

  還會特別聽他這個哥哥的話。

  那他又該怎麼知道姜沅喜歡什麼樣的人？

  「寶貝可不可以不要把喜歡分給那麼多人？」

  姜沅：······

  她很想說，你可不可不要分成那麼多人？

  可是她只是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面對哥哥的請求，姜沅沉默了片刻。

  姜祁也停下了步子，等待她的回答。

  良久。

  「好。」

  反正不同意會有小觸手怪哭，同意也會有小觸手怪哭。

  作為很聽哥哥話的妹妹，還是同意好了。

  姜沅提醒道：「那我不喜歡韓鑠，也不喜歡沈嶼了，只喜歡哥哥一個人。」

  姜祁：「哥哥是說······」

  他突然停了下來。

  如果她願意只喜歡這個身份也好。

  他也就不用再費那麼多心思。

  雖然······這是偷來的。

  他的其他身份也都是偷來的。

  他是可以用他想要的人設以及不存在於人口系統中的臉，但是這樣一來他就是沒有身份的可疑人員了。

  證件信息他可以弄到，過往的經歷他弄不到。

  眼下這種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來吧。

  「哥哥是說，寶貝只選一個可以和寶貝過一輩子的人。」

  「我想和哥哥過一輩子。」

  姜沅說的是真話。

  白月光心冷，不輕易喜歡人。

  就算喜歡，也是很淺。

  就像今天一樣，只要哥哥反對，她便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那個人。

  但哥哥不一樣。

  他們之間的羈絆誰也無法斬斷，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