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民國舊事:縱是冷漠也風流48

  第952章 民國舊事:縱是冷漠也風流48

  戲園子裡懸掛著的大紅燈籠,被風吹的搖晃,裡頭飄搖的燭火忽明忽滅,將白日映的輝煌昏暗。

  楚今安心頭空落落,像失去了什麼。

  那時他們誰也不知道,這一次的分開,也成了劫難的開端。

  旦角又唱, 悲劇纏綿千古,八方來聽,既敬看客也敬鬼神。

  「空對著,堂前畫,此恨綿綿。寄哀思,每日裡, 焚香祭奠……」

  楚今安聽的刺耳,盤旋在心頭, 不住皺眉。

  這是什麼戲?唱的這麼悲幹什麼!

  方才還上演著風流一幕的廂房,轉眼間,就只剩下了楚今安一個人,放眼多寂寥。

  她有些失魂落魄,聽他聽過的戲,喝他喝過的茶,入了喉才發現,原來茶盞里裝的是酒,險些沒吐出來,嗆住,咳了半天,能把心咳出來,反倒是笑了。

  他這人,看似修身養性的外表下,君子端方亦是戾骨難消。

  像鶴。

  鶴鳴於九皋, 聲聞於天。

  胸懷寬廣,視天地萬物為平等。

  楚今安這麼想,出神的望著這杯茶,久久難從上一刻的溫情里抽身,剛分開就開始懷念下一次見面。

  六天?七天?八九天?

  總歸也不會太長,很快就會見的,到時她可以去火車站接他,可她不知道確切的日子,也許要找人打聽打聽。

  這麼一想,楚今安心情輕快不少,又盤算著等他回來,一起去寺廟上香,給少時的願望還願,最重要的,是給他求一生平安。

  一願佛祖顯靈,二願郎君安康,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戲的尾聲,一抹旗袍婀娜的身影往外走去,臉色極為難看。

  唐涵婷從一樓大廳往上看,還能看到窗影前, 軍閥冷情的側臉, 懷裡抱著的人。

  又想到,梨園門前。

  那人完全忽視的, 經過她。

  全成她自作多情!

  「楚今安……」唐涵婷咬牙切齒念著這個名字,「你擋了我的路,就別怪我狠心。」

  白日的梨園,夜裡的百樂門,一個閒雅地,一個銷金窟。

  花楹在屋內,站在古董花瓶前插花,是她鍾愛的桔梗花,潔白如雪。

  「你不是喜歡四爺嗎?你我有共同的敵人。」唐涵婷站在她身後說。

  「今日四爺能為了楚今安不願見你,明日就無人知曉花楹這個名字,你甘心嗎?」

  花楹垂著眼,柔情似水:「我今日不見客,唐小姐請回吧。」

  唐涵婷嗤笑,她太了解一個女人的嫉妒心,尤其是面對數年深愛的心上人,鍾情另一個人。

  「花楹姑娘可以好好考慮,只要楚今安不在了,我們可以一起服侍四爺。」

  她說完就走,誰知,冰冷的銀簪抵上脆弱脖頸,渾身僵住,身後是花楹鬼魅的聲音。

  「你敢動四爺的人,先動我。」

  一個個的,都瘋了吧!

  唐涵婷負傷離開,臨走前,看到花楹仍然站在原地插花。

  「楚今安對桔梗過敏。」唐涵婷鬼使神差的說。

  她不信,花楹半點不介懷。

  屋內,一個人,孤影昏燭。

  「咔嚓」一聲,枯萎的桔梗花被剪刀殘忍剪去,伶仃花瓣墜落在地上,變成無人問津的廢棄品。

  八月,正應該是桔梗花盛開的時候,是她沒照顧好它,才會讓花瓣枯萎。

  如她這場無望的愛。

  花楹的眼神隱在暗處,深情凝視著月光下枯敗的桔梗,氣息柔順,又悲哀。

  他永遠不會記得她鍾愛桔梗,甚至寥寥幾次來的時候,都對此分外疏遠。

  她曾經以為是他不喜歡桔梗,所以每一次在他來之前,都小心翼翼又歡喜的收好,沐浴焚香散花氣,如今想來,是怕沾了桔梗香,碰了另一個人吧。

  「滴答。」

  剪花的刀也鋒利。

  劃破指尖。

  鮮血染紅泥濘花。

  黑暗裡,觸目驚心,看不清她表情。

  「花楹小姐,您找我?」一道三十多歲的男人聲音謹慎響起,胸前掛了個相機,是報社的記者。

  花楹轉身,給他上杯茶,盈盈一笑:「我聽說,你拍到過不少好東西,能否幫我拍一個人?」

  「花楹小姐說笑了,我這前段子腿傷了一直住院,到現在都沒好利索呢,哪有時間拍人啊。」

  一沓紙幣,推到他面前。

  視線往上,是花楹微笑的眉眼,像生長在紙醉金迷中的桔梗花,既純潔,又墮落。

  傅容珩離開的那段時間,楚今安迷上了聽戲,與其是說聽戲,不如說是懷念那日戲裡戲外與他的情愫。

  多少次,坐在他曾坐過的地方,倚著他曾觸過的窗,一聽就是一個下午,恍惚覺得,那日他聽的是最好的戲,可人卻是落寞的。

  聽的久了,人難免也多愁善感,乏力的很。

  楚今安今日聽的是京劇《鎖麟囊》,戲裡唱:「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後日又聽了《生死恨》,那戲詞裡唱。

  「說什麼花好月圓人亦壽,山河萬里幾多愁。胡兒鐵騎豺狼寇,他那裡飲馬黃河血染流……」

  聽來聽去,眼前反反覆覆,是他那日的背影。

  總覺得,那些戲詞裡,有他說不出口的話。

  他日人間驚鴻舞,浮生人間皆如願。

  也是從那開始,乃至後來很長時間,楚今安常在夢裡夢到,她登入梨園的情景。

  夢裡,她尋著簾後的低語聲,緩緩掀開那道月白簾幔,瞧見他倚窗的背影,模糊不清,偏又深刻入骨。

  那看似消沉的側影里,他心有萬千抱負,鎮守白骨如森,將死生付與山河,還一場人間皆安。

  於是他獨自站在那三尺高台,等誰來為他喝一聲倒彩。

  賜她大夢一場。

  弄堂街巷,戲台聲高,誰家庭燕落枝頭。

  「大江東去浪千迭。」

  「周倉,這不是水,這是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這場夏天似乎是北城最多情的季節,在百花衰敗之前,竭盡所能的綻放著最後的繁榮,以至於令人忽略了,蒼白的秋天即將在不遠的時候到來。

  記憶中像之前那樣清涼的天氣極少了,天常是悶熱的,越來越熱,熱的人透不過氣。

  這天,醫院的氛圍也像是被炎熱的天氣引爆,聲音噼里啪啦的躁動。

  「你們在說什麼?」楚今安皺眉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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