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府試2

  第133章 府試2

  記憶方面一慣是池梨強項，她寫字又快，基本上一個上午就已經將所有題目都給做完，寫在了草稿紙上，只待下午將其工整抄寫在卷子上即可。

  待到天色漸暗，一直等在貢院門外的眾人聽見內里傳來的動靜，一個個地都精神起來，揚著腦袋翹首以盼。

  很快地，隨著貢院大門緩緩打開，大家舉目張望，就見打頭的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她瞧著精神頭還行，一出來就往人堆里左右張望幾下，隨後似乎找到了自己家人，立馬揚起笑容一路小跑過去，撲入一位打扮富貴的婦人懷中。

  「娘，我考完啦。」

  「考完就好，我們回家吃飯。」

  抱著女兒的婦人滿臉慈愛笑容地牽著孩子上了自家馬車，隨著馬車噠噠離去，其他人則趕緊轉回頭，在隨後出來的大批學子中尋找自家人的身影。

  那位第一個出來的人正是池梨。

  其實她也挺意外的，本以為憑自己那麼謹慎地答題，必定要多耗費些時間，興許會是最後幾個交換的人之一，不料她確是第一個寫完卷子的人。

  在按時交卷後，池梨被安排站在門前第一位，等其他考生都交完卷子方能被一起放出去。

  今日她爹沒來接她，就連早上送考也只是匆匆將人送到，再託付給好友，請人幫忙代為照顧，然後就急匆匆地轉身走了。

  遇上女兒參加府試這種大事，本來池秀才是想與妻子一起全程陪同的，奈何他突然接到消息，得知一位故友出了事，那人家中沒什麼親戚，朋友也就寥寥幾個，家裡也沒個能主事的人，現如今距離最近的能夠救助的人竟只有池秀才一個，沒奈何，接到好友求助信的池秀才只能匆匆趕過去幫忙，無法陪伴女兒考完府試。

  對此池梨表示理解，還勸她爹放寬心，缺了個府試，後面不還有院試，甚至鄉試會試，有的是機會。

  「哈哈哈，我兒有志氣，那爹爹就等著陪你一起考完鄉試會試那天了。」

  被女兒這番話給鬨笑了，池秀才雖知後面科考不易，但也不會打擊孩子的自信心，反而還大笑著鼓勵她今後要多多努力，興許未來某天這番話還真有實現的那一日呢？

  懷抱著這種美好的願望，對於這一次的缺席，他心底總算沒那麼遺憾。

  池梨坐上了自家馬車後，才分出點好奇心問了自家娘親一嘴：「娘，爹爹那位好友是出了什麼事？」

  因為那邊求助的突然，她這邊又趕著考試，所以池梨對於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還不甚了解。

  「唉，聽說是夜裡起身看不清路，不小心摔了，斷了腿，等第二日被人發現時，人已經昏迷不醒了，後面雖是給救了回來，但他家中髮妻早逝，兒子兒媳遠在外地走商，只留一對年幼孫輩在跟前，根本不頂事，這才無奈寫信求助你父親過去幫忙料理一二。」

  許氏順順女兒略微凌亂的鬢髮，溫聲細語地給她解釋清楚這場意外的前因後果。

  她也是個善心人，聽聞人家家裡遭了那麼大難後，也實在於心不忍，這才默認讓丈夫在女兒這緊要關頭去幫忙照顧別人家。

  「真可憐，希望那位叔伯能早日康復吧。」

  更多的池梨也幫不上忙，她還得專心於眼前的考試，不過有她爹在，相信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池秀才一直到母女二人用完晚膳才回了家。

  他一進家門，就被關心的許氏拉著詢問：「情況如何？」

  池梨在旁邊豎著耳朵聽。

  「章鳴的性命倒是無憂，只是摔斷了腿，頭還有點磕傷，不過大夫說那只是皮外傷，不礙事，最主要的還是那條斷腿，這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麼說都得將養好些時日，我已經派人給他兒子去了信，但等那邊趕回來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暫時也只能請了個人幫忙照顧那一家老小。」

  提及好友的傷勢，池秀才也是一臉唏噓。

  他這好友曾經也是他的同窗，才華不俗，奈何就是總缺了點運道，導致多年科考也只得一個童生，甚至一個原本還算富裕的家庭硬生生給他考窮了，導致他兒子為了一家生計，只能帶著妻子外出走商賺錢。

  就這，好友還是不死心，竟還想繼續參加這屆院試。

  若他這腿傷能趕在考試前養好，說不得他的好友就得與他閨女進入同一考場，想想也是令人感覺頗為感嘆。

  科舉一道，當真千難萬險，不足為道矣。

  聽完她爹八卦的各種倒霉好友每次科舉遇上的倒霉二三事，最讓她害怕的被分到臭號這都不算什麼了，更絕的還有剛做完的卷子突然被發瘋的隔壁考生給撕了，考試到一半遇上大暴雨，好巧不巧就是他的號舍頂上漏水，將其卷子給淋了個透心涼，還有什麼考場走水，連累其號舍一起都給燒掉了什麼的……

  雖說最後不幸中的大幸，他人都沒什麼事，可是那考試也必定會作廢。

  池梨聽完都不得不感嘆，這人是真倒霉啊。

  特別是她爹還說這人的才華遠比自己還高，若非太過於倒霉，說不得人家如今都考上舉人甚至進士了，哪兒還會如此整日鬱鬱寡歡，以至於半夜酗酒，才導致其不慎摔斷了腿。

  「原來他摔斷腿還因為喝酒了啊。」

  池梨恍然，她就說，怎麼人好端端地能摔那麼嚴重，原來原因出在這。

  果然酒不是好物，能別喝就別喝。

  「梨兒，你可累了？回屋歇息去吧。」

  突然聽見女兒這句呢喃的話語，池家夫妻這才發現孩子還在現場，許氏當即溫柔又不容拒絕地把孩子趕回屋睡覺。

  這種事，哪兒能是小孩子能聽的。

  池梨：「……」

  她這年紀擱現在都能嫁人了。

  算了，在她爹娘眼裡，她永遠都是個孩子。

  心安理得享受著孩子福利的池梨回屋洗澡睡覺去了，她明天還得早起溫書，後天就得繼續考試，一刻都不能鬆懈。

  府試第二場考雜文。

  這是池梨的短板，她這段時間除去策論之外，學習最多的就是如何寫雜文，還有如何正確審題，並組織行文辭藻。

  很幸運的，在拿到卷子後，池梨驚喜地發現，她爹居然給她壓對了題。

  並不是完全一模一樣的題，但出題模板其實差不多，答題的模式也相差無幾，所以池梨只需要按著她爹之前教導的思路去思考解題方法，就能找准題目核心，並進行作答。

  在這種良好開頭下，池梨感覺自己答題的狀態前所未有的良好，下筆有如神助，直到一口氣將所有題目做完，她才後知後覺地摸著咕咕叫的肚子，發現自己又寫得太忘我，以至於忘記了吃飯。

  中午發的飯食早就冷硬如石子，池梨拿起一個饅頭咬了兩口後就將其放在一邊，快能交卷出去了，還是忍忍回家熱騰騰的飯菜吧。

  不過為了不浪費糧食，在出去的時候，池梨還將吃剩下的那兩個饅頭也一起帶走，打算交給她娘叫人蒸熱了再吃。

  第三場考試是兩日連考，考策論。

  這意味著考生需要在貢院裡睡上一晚，夜間貢院內部會提供被褥，同樣是不允許考生自帶。

  在防止作弊方面，朝廷幾乎是做到了一切能做的極致，若有發現頂風作案者，其懲罰也相當嚴重，歷史上每回出現一次科舉舞弊案，那勢必都意味著一場血雨腥風。

  女兒要在貢院內部住一夜，最心疼的不是許氏，而是池秀才。

  可能是自己經歷過才知道那有多苦吧，所以這回池秀才說什麼也要過來送考，一路上絮絮叨叨各種叮囑的話就沒停過，生怕女兒獨自在外過夜照顧不好自己，嘮叨得許氏都聽煩了，還在那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時辰快到了，快讓梨兒下去排隊吧。」

  實在受不住丈夫的念叨，許氏不耐煩地打斷池秀才的話，幾乎是推著將池梨送下馬車，趕著她趕緊去排隊準備入場。

  這回池梨幾乎只捏著一張考引就進去了，考場裡會準備一切東西，其實自己根本不需要帶什麼，唯一要帶的，恐怕就是那顆裝滿知識的腦子了。

  所謂的策論，其實可以看作是需要寫小作文的政治題，主要考考生的政治見解與時局政務。

  內容跟現代考公務員差不多，就是出些政治案例題，讓伱對此發表自己的看法，最好還能寫點建議，列出解決辦法之類的。

  這是考驗一個人能不能擔任好一名官員職責的最基礎要求。

  說難也難，說不難……還是挺難的。

  所幸池梨策論學得還不錯，畢竟她經歷了那麼多世界，見識得多了，懂得自然也多，一下子就能與那些真正閉門死讀書的學子們分出個高低來，這是她的優勢，而她也一慣很懂得如何發揮自己的優勢。

  所以這場考試於她而言也是相當順利的，就連夜裡睡在貢院內，她也沒聽見周圍有什麼太過吵鬧的聲音。

  之前還怕鄰居睡覺打呼來著。

  五感靈敏的壞處，除去氣味，過大的聲音也很容易吵到她。

  幸運小錦鯉今日依舊幸運。

  當終於踏出貢院大門時，池梨竟然有種恍然隔世之感。

  不管這場考試她能不能得中，至少在放榜之前，她可以稍微鬆快一點。

  一回家，池梨連話都沒能跟父母多說兩句，就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就連她身上的外衣跟鞋襪是什麼時候被人給脫了去的，她都不知道。

  直到第二日，她被吵鬧不休的肚子給叫醒，這才捂住飢餓不堪的腹部，跟喪屍似地慢悠悠晃蕩出房門，差點沒將守門的丫鬟給嚇得夠嗆。

  「啊啊啊……」

  池梨被尖叫的丫鬟給嚇到了，下意識跟著叫：「哎呀臥槽！」

  一刻鐘後。

  「你這孩子，醒了就喊一聲，這一聲不吭地晃蕩出來，沒得嚇死個人，快快，再多吃點，別餓壞了。」

  許氏一邊好氣又好笑地給女兒添菜，一邊嬌嗔地數落著她的不是。

  池梨埋頭在飯碗裡，一邊嗯嗯嗯地應答，一邊瘋狂炫飯。

  好險，差點就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