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姐姐,對不起(76)
艾絲直接一路將白嫵擄到了城門處。
期間,安德森一直帶著騎士團緊跟其後,但也不敢靠的太近,生怕艾絲一個發怒傷到了白嫵。
深冬的夜格外寒涼。
艾絲覺得這應該是布蘭特帝國最難熬的一個寒冬了吧。
就連風颳在臉上都像刀子一般。
可她還是不敢鬆懈半分,她知道,手裡的白嫵是她最後的底牌了。
於是她停了下來,站在城門處向遠處的安德森大喊。
「讓你的騎士團都退下!」
安德森緊了緊拳,但還是揮手讓騎士們退下了。
見狀,艾絲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的脅迫白嫵朝著早就備好的馬匹靠去。
茫茫夜色中,突然傳來了女人的一聲嗤笑。
艾絲嚇了一跳,手裡的武器又往白嫵的命門逼近了幾分。
「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不然我可不會念著什麼姐妹情深!」
白嫵又笑了兩聲。
「哎呀,我親愛的妹妹,你真的以為憑藉一根小小的牙籤就能制服得了我嗎?」
「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布蘭特皇宮可是未來我要住的地方,我怎能讓我的臥榻之側沾染了這麼髒的血呢?」
「你不用激怒我。」艾絲強制自己冷靜了下來,「也不用為自己拖延時間。」
「而且就算我死了,你也別想活!」
白嫵盈盈一笑:「好妹妹,不如我給你指條明路吧?」
「那個包裹里的匕首確實是假的沒錯,但我的身上可是藏著一把真匕首,就在我的腰間。」
說著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腰。
艾絲只覺得一股惡寒蔓延至了頭頂。
她居然還藏了一把匕首?!
藏了匕首還讓她挾持了這麼久,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艾絲顫慄了起來,她深呼吸一口氣後,冷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你不過就是想要趁我分心拿匕首的時候從我手裡逃走罷了。」
「哎呀呀。」白嫵砸了咂舌,「妹妹果然聰明,可有的時候太聰明並不好哦。」
「你難道真的不想殺我嗎?」
「你看啊,當我是艾絲的時候,就擁有了你想要的一切,當我是彌麗兒的時候,又把你的一切都搶走了。」
「你今天就算逃走了又怎樣呢?不過是苟延殘喘的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罷了。」
「還有啊,憑藉妹妹你的樣貌,你說你自己被賊人惦記上的機率有多少呢?可能落到他們手裡,還不如落在西利亞手裡呢。」
後半句話無疑勾起了艾絲痛苦的回憶。
她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身上的那些傷口仿佛也撕裂開來,一點一點的蠶食著她。
艾絲崩潰大叫。
「住口!住口!我讓你住口!」
「艾絲,我恨你,我恨你!」
白嫵唇角揚的更甚了,像極了惡作劇得逞的小孩。
「既然這麼恨我,不如,殺了我,然後我們一起去死啊。」
艾絲尖叫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下了她腰間的匕首向她刺去。
然而在她揚起手的一瞬間,一支冷箭兀地劃破夜空,帶著凌厲之勢猛地刺穿了她的手掌。
匕首應聲落地,艾絲痛苦的大叫了起來。
白嫵趁機連忙掙脫開她向著安德森跑去。
艾絲悽厲的喊了一聲,爬起來就準備追她。
但更多的鐵箭落了下來,每一支都帶著氣貫長虹之勢刺向她。
鐵器與空氣摩擦的聲音持續了多久,艾絲的慘叫聲就持續了許久。
直到她再也了無氣息,血肉模糊的倒在了地上。
血水將白雪染的一片驚心。
一代天之嬌女就此悽慘落幕。
白嫵倒在了地上,裝作痛苦的模樣想要撲向艾絲。
安德森卻一把抱住了她,捂住了她的雙眼。
「彌麗兒,乖,別看.」
「可是姐姐,姐姐她.」
「你姐姐死有餘辜,更何況她早就被羅德家族逐出去了,早就不是你的姐姐了。」
噠噠的腳步聲襲來,戴恩帶著騎士團趕來跪在了地上。
「請陛下責罰,戴恩沒有經過陛下允許就調動了弓箭手,戴恩有罪。」
安德森將嗚咽不止的白嫵緊緊摟在了懷中,而後搖了搖頭。
「不,你沒有錯,要不是你,彌麗兒早就受傷了,你救了王后一命。」
說完他溫柔的將白嫵抱了起來,轉身鑽進了回宮的馬車當中。
就在不遠處的塔樓上,弗羅澤神色冰冷的看著這一幕。
他看著安德森將她攬入懷中,看著她摟住他的脖子,看著他們將彼此視為唯一的救贖。
多麼可笑的「救贖」。
弗羅澤扯了扯唇,緊了緊手中的弓弩。
因為太過緊張和用力,他的掌心甚至被弓弦劃出了一條猙獰的傷口。
此刻,源源不斷的鮮血從他手中溢出,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他渾然不覺,踩著漫天飛雪下了塔樓。
戴恩忙迎了上去。
「殿下,按照你的吩咐,艾絲已被萬箭穿心,接下來該怎麼處置?」
弗羅澤攏了攏身上的斗篷,雪色的眸在黑夜中愈發冰涼肅殺。
「呵,接下來就把她的皮扒了,晾在城牆上。」
「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就是傷害姐姐的代價。」
話音落,他朝著那片血跡走了過去,拾起了其中被所有人忽略了的一把小小的匕首。
看著上面的斑駁血跡,弗羅澤忽地就笑了。
「姐姐,看來我們真的是同一種人啊。」
「怎麼辦?我們可是連死都要死在一起的。」
翌日,白嫵就生了一場大病。
不僅即將到來的加冕典禮她無法出席,就連安德森也不得不遵從醫生的意思和她分房而睡,讓她靜養。
但好在,危機已經全部解除了。
艾絲已死,並且遺體還不知道被什麼人掛在了城牆上,讓整個皇城的人足足謾罵了她一個冬天。
也因為她挾持身為她親妹妹的當今王后的舉措,讓安德森以謀害皇室的罪名流放了她的丈夫西利亞。
而就在西利亞離開皇城的第二天,卻又莫名暴病而死。
至此,籠罩在布蘭特帝國的陰雲全部消散。
凜冬退場。
春天,來了。
躺在床上養了兩個月的白嫵終於在春光的誘惑下出了門。
見她有了好轉的跡象,安德森就連忙帶她逛起了園子,又逐漸把皇宮裡的大小事務都交給她處理。
新年已過,政權更迭,不僅元老院的公爵伯爵們換了一批,就連布蘭特白宮裡的傭人們也大換血。
在安德森的陪同下,白嫵已經接連三天面見了幾百個前來應聘白宮管家的人。
這樣下去,她裝的病怕是都要成真的了。
安德森也看出了她的勞煩,有些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
「要不你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
白嫵笑著搖了搖頭:「陛下,您每天還要處理政務,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呢?還是我來吧,你放心,如果我累的話,就會讓塞瑪扶我回去休息的。」
安德森又不放心的叮囑了好幾句這才帶著侍衛們離開。
他的身影甫一消失,白嫵就收了臉上的脆弱,懨懨又孤傲的歪在了虎皮椅子上。
「塞瑪,還有多少人?」
塞瑪敲了敲手上的名單:「還有最後十個人。」
白嫵擰眉:「讓他們都回去吧。」
塞瑪犯難的道:「王后,要不還是見見吧,就剩十個了。」
白嫵煩躁的闔上眼點了點頭。
塞瑪頓時欣喜的朝著殿外招了招手。
下一秒,大殿的門被推開,十個身穿制服、氣度非凡的應聘者魚貫而入。
白嫵只手撐額,微微打了個哈欠,卻連眼也懶得睜開。
「都介紹介紹自己吧。」
她已經面的夠夠的了。
反正到最後也只是找個最帥、最有能力的那一個而已。
這些不過是走個流程。
應聘者們開始滔滔不絕的訴說自己的履歷,他們本來就為著能踏進這個傳說中的布蘭特皇宮而興奮,此刻再親眼看到這個比傳說中還要美麗尊貴的彌麗兒王后,就更加的激動難耐了。
但他們高亢的聲音落到白嫵耳中可就難聽至極了。
她好幾次昏昏欲睡,直到一個清冽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廓,陡然捏爆了她的腦中的瞌睡蟲。
「我叫弗羅澤,今年18歲,很抱歉,我沒有任何任職經歷。」
白嫵這才緩緩地掀起眼帘,往下掃了一眼。
呵,老熟人啊。
只見一身黑馬甲、繫著白綢帶領結的弗羅澤靜靜的立在下方,並且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十分恬靜又無辜的盯著她。
就好像他們之前什麼也沒發生。
呵。
白嫵冷笑了一聲。
這小子當牛做馬當上癮了是吧?
她都把話說成那樣了,他怎麼還不死心呢?
一旁的塞瑪本來還在為自己找來弗羅澤而沾沾自喜。
畢竟在羅德莊園的時候,彌麗兒小姐最喜歡的就是弗羅澤了。
此番在皇宮裡見到他,一定很開心。
可她怎麼覺得彌麗兒現在的情緒不太對勁呢?
白嫵微微笑著,身子往前傾了傾,隨後抬起了她新做的白玫瑰美甲,朝著弗羅澤招了招手。
「弗羅澤是吧,你過來。」
弗羅澤先是愣了愣,而後欣喜的走上了前。
其他應聘者嫉妒的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這小子憑什麼能得到彌麗兒王后的垂青?
就因為他長了一張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臉蛋嗎?
弗羅澤上了台階,然後朝著白嫵單膝跪了下去。
「王后殿下.」
白嫵笑了一下,隨後曲起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了頭。
一聲戲謔的笑從她的唇瓣中溢出。
「弗羅澤,你裝什麼呀?沒有任職經歷?我怎麼記得你在我家做過馬夫?」
弗羅澤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睫。
「美麗的王后,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白嫵依舊保持著微笑,隨後鬆開了他,拍了拍自己的手。
「塞瑪,咱們人選定了嗎?」
「還沒有殿下。」塞瑪激動的道。
彌麗兒王后這是準備留下弗羅澤了?
白嫵重新歪回了凳子上,長手一抬,指向了下面站在的、最帥的那個侍者。
「那就他了,我看他的履歷還有條件啥的都很不錯,至於弗羅澤你.」
她收回眼神,笑吟吟地看向了還在愣神的碎片。
「你想成為我的貼身傭人嘛?」
那個被封為管家的男人上一秒還在沾沾自喜,下一秒便捶胸痛哭。
王后,看看我,我不要做管家,我要做您的貼身傭人!
聞言,弗羅澤的眼眸也划過了一抹詫異,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姐姐.我可以嗎?」
白嫵瞬間收了笑。
「你當然不可以。」
「鑑於你的經驗,正好白宮的馬廄還缺一個馬夫,你去那裡報導吧。」
「願意嗎?」
弗羅澤緩緩垂下了頭,右手覆在了胸前。
「只要能待在姐姐身邊,要弗羅澤做什麼都願意。」
「真的什麼都願意?」
「是的。」
白嫵頑劣心乍起的捧住了臉頰。
「那我再考慮考慮好了,不如你白天在馬廄上班,晚上來我的寢殿報導吧,這樣會不會很辛苦你?」
弗羅澤抬起了頭,燦爛一笑:「不辛苦的,王后殿下。」
一旁的塞瑪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彌麗兒小姐這是準備做什麼?
故意折磨弗羅澤?
她什麼時候這麼討厭他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嫵就收回了臉上的表情,不帶一絲情緒的離開了宮殿。
沒辦法,塞瑪只好硬著頭皮趕了上去。
順帶還同情的看了弗羅澤一眼。
雖然彌麗兒在外人面前一向溫和有禮,可塞瑪很清楚,要是把她惹惱了,那會是一個比惡魔還要可怕的存在。
願上帝保佑弗羅澤平安吧。
…
午後,弗羅澤便去到馬廄報導了。
管理馬廄的人一早就打聽到在大殿上,這個新來的不僅挑釁了其他應聘者,甚至沒有眼力見的惹惱了王后,這才被發配到了這個地方來。
於是乎,他直接遞給了他一把掃帚。
「以後你的工作就是清理馬廄、打掃馬糞,務必要讓這裡時刻保持乾淨,不然你就等著被趕出去吧。」
管理者放完狠話就離開了。
弗羅澤拿著掃帚靜靜的矗立的在原地,他那滿頭散發著矜貴氣息的銀髮與雕塑般的面龐看起來和馬廄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可他卻笑了,拿著掃帚開始清理污穢。
他的姐姐為了凌辱他還真能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明知他有潔癖,卻還故意讓他來這種地方。
不過。
他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