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噓，藏好尾巴（61）

  在實驗的前半階段，姜吱除了每天都要抽血檢查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安穩地當個小廢物。

  但不知什麼開始，姜吱開始嗜睡，異人的形態完全顯露出來，每天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顧琳來給她做了個完整的身體檢查，不禁露出擔憂的神情。

  隔壁的沈隱也是一樣，越發虛弱嗜睡，她懷疑這是感染者體內的病毒與實驗藥劑產生的碰撞反應，雖然目前還觀察不出其他症狀，但這樣也足夠讓人擔心了。

  陸璟給姜吱掖好被角，把她滑到床邊的尾巴攏回去，聲音很輕，「有辦法解決嗎？」

  顧琳沉思片刻，下了決定，「我會加快第二批藥劑的研發。」

  因為有姜吱的加入，實驗瓶頸已經順利度過，顧琳這幾天一直在帶著人測試幾類感染源，著手研發治癒藥劑。

  陸璟「嗯」了聲，知道她心裡也是一樣著急，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從姜吱這裡出來，顧琳去看了沈隱，沈隱的情況比姜吱還要差很多，為了實驗，他已經釋放了兩次體內的攻擊性，然後又用藥劑硬生生克制住，這些對他的身體傷害很大。

  顧琳靜靜看著沈隱安靜蒼白的睡顏，收起心思，重新投入到研究中去。

  白天睡了一整天，姜吱到晚上才暈頭暈腦地坐起來，懷裡抱著的尾巴也懨懨的，沒有往常那麼不安分。

  她沒在房間裡看到陸璟，就抱著尾巴下床，果然在小廚房裡找到他的身影。

  「醒了？」

  陸璟朝她招手，姜吱便勉強邁著步子走過去，她身上沒有力氣，其實一點都不想動。

  「你在給我做吃的嗎？」

  陸璟點頭，餵了她一口自己剛做好的飯菜，姜吱胃口也不好，胡亂嚼嚼就咽下去了。

  她靠著陸璟後背，提不起精神，懨懨地說，「我還是好睏。」

  陸璟轉過身來抱住她，語調低低地哄，「先別睡好不好？」

  他把姜吱抱到一邊坐著，儘量節省她的體力，邊做菜邊跟她聊些外面的事情，讓她儘可能多地清醒一會兒。

  「今早又發現了一個異形人，已經控制住了，顧琳中午去采了血，對實驗應該也會有幫助。」

  姜吱晃晃腦袋，表示自己聽到了，「那就好。」

  陸璟又說起別的，語調緩緩，「你請了太久的假，莫修已經在幼稚園待不住了，吵著要見你，你想見他嗎？明天可以讓他來陪陪你。」

  姜吱想起莫修那跳脫的性格，估計自己根本沒力氣陪他玩，便搖頭拒絕了。

  她悶悶地說，「還是不要讓他過來了。」

  姜吱到底是沒撐多久，飯吃到一半就趴在餐桌上睡著了，尾巴懨懨地垂著，小臉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已經沒有多少軟肉了。

  陸璟把她抱回床上，心疼地摸摸她臉頰，又親了親，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手腕，無聲陪伴著。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將近半個月，直到第二支治癒藥劑研究出來，她注射後的第二天就有了明顯好轉。

  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姜吱就睜開了眼睛，感到久違的精神百倍。

  一開始姜吱還挺高興，後來發現她的興奮值已經超越了正常水平，完全閒不住的時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了，忍不住到處搞破壞。

  陸璟開完一場會議回來，剛推開門就愣住了，滿地的紙屑和零食袋子，一條尾巴卷著被單甩來甩去，而姜吱就蹲在床腳，一臉狀況外的表情。

  跟陸璟對上視線，姜吱張手要抱，委屈巴巴地表示這些都不是自己乾的。

  「我控制不住尾巴。」

  她怨念頗深，結果尾巴比她的動作要快，看到陸璟之後就迅速地拋棄床單，猛地鑽進陸璟懷裡，非常活潑地蹭來蹭去。

  陸璟:「……呸呸，」

  他吐掉嘴裡的毛，表情有點複雜，伸手攥住尾巴尖，阻止它過分熱情的行為。

  一落到他手裡，尾巴就安分不少，羞答答地纏上他手腕，繼續在掌心蹭來蹭去。

  看著它過分活躍的模樣，姜吱深深地嘆口氣，「那個藥劑對我好像有副作用。」

  陸璟勉強安撫住尾巴，彎腰把姜吱抱起來，輕捏了捏她後頸。

  「比之前好像有精神很多。」

  姜吱靠著他肩膀點頭，「我一點都不困了，今晚不睡覺都行！」

  總的來說，也算是件好事。

  陸璟低頭親親她唇角，含糊地說，「那跟我去看看沈隱？」

  姜吱驚喜地睜大眼睛，「可以嗎？」

  她自從住進來之後就沒有再見過沈隱，雖然顧琳一直都有跟她說過沈隱的情況，可沒親眼看見，姜吱還是不太能放心。

  陸璟點頭，捏了捏手裡的尾巴，「不過你得先把尾巴藏好。」

  不能給別人看到。

  這裡的別人特指沈隱。

  姜吱當然立馬答應，穿了件陸璟的寬大版外套把尾巴遮住，為了不讓它亂跑，由陸璟負責把它安撫住。

  所以沈隱見到姜吱的時候，她緊緊貼在陸璟身邊，從外人的視角看來，就像是被陸璟攬著腰一樣。

  沈隱看著這一幕，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吱吱還很年輕呢，這麼快就談起戀愛來了，讓他有種嫁女兒的心酸感。

  但這種心思是不能在陸璟面前表露出來的，沈隱也只是淡淡笑了笑，溫和地問起姜吱的身體情況。

  「我聽說你前段時間也很嗜睡，現在還是這樣嗎？」

  姜吱恨不得在地上蹦躂兩圈來證明自己有多精神，連連搖頭，「注射第二支藥劑之後我就特別有精神，現在感覺特別好。」

  這種副作用，顧琳之前提到過，不過根據各人的體質不同也會有差別，像沈隱，藥劑對他就沒有那麼明顯的作用。

  他放心地笑笑，「那就好，顧琳說實驗最近進度很快，你好好照顧自己，等一切穩定下來，哥哥帶你回家看看。」

  這是沈隱第一次在姜吱面前自稱哥哥，還說起回家的事情，姜吱愣了下，很快彎起了眼睛，「好。」

  陸璟突然說:「那麻煩哥你提前通知我一聲，一些事情得交代好才能走。」

  沈隱眼角抽了抽，「你叫我什麼？」

  陸璟表情淡淡，理所當然，「吱吱叫你什麼，我當然就跟著叫了。」

  沈隱:「……大可不必。」

  如果沒有姜吱，如果沒有這場災難，沈隱恐怕一輩子都跟陸璟說不上幾句話，兩人無論是性格還是行事作風都天差地別，以後或許會在某些問題上站到對立面。

  姜吱瞅瞅這兩人，敏感地覺察到氛圍不太對勁兒，正巧這時候顧琳進來了，於是趕緊拉著陸璟離開。

  「哥你好好休息啊，我還會來看你的！」

  沈隱溫柔地笑著，「嗯，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顧琳看著兩人離開，不禁露出一點瞭然的笑意。

  陸璟跟沈隱的氣場確實不太合。

  她看向沈隱，男人比前兩日精神好了些，領口敞得有些大，露出瘦削的鎖骨。

  顧琳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今天還好嗎？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沈隱溫和地說:「身上好像有些發燙。」

  顧琳對他一向上心，聞聲幾乎是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摸他額頭，但沈隱下意識後仰，她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指就蹭到了他有了點血色的唇。

  兩人都愣住了。

  這裡氣氛逐漸曖昧，隔壁的姜吱卻在跟自己的尾巴對峙。

  陸璟在處理事情，一隻手翻開文件，另一隻手搭在桌邊，姜吱暗戳戳地伸手去牽，剛碰到他手指，就被尾巴尖「啪！」地拍開。

  尾巴尖努力把自己全纏到陸璟手上，不給姜吱留一點空隙，非常小氣吧啦的樣子。

  姜吱氣得不行，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跟自己搶人的居然會是她自己的尾巴。

  可惡。

  她把腦袋湊過去，毫不客氣地在尾巴上咬了口，發現居然還是自己疼的時候氣到面無表情。

  這到底是不是她的尾巴？？

  陸璟在文件上簽了個名，順手摸摸姜吱腦袋給她順毛，熟練地轉移話題。

  「餓了嗎？」

  姜吱氣悶地點頭。

  再生氣也不能耽誤吃飯。

  大概是白天過分活躍了，樂極生悲，姜吱晚上發起燒來，一直昏睡不醒。

  顧琳過來給姜吱餵了藥，還注射了退燒的藥劑，可還是遲遲不見好轉，她的臉色逐漸凝重，迅速叫了兩個自己信任的研究員進來幫忙，開啟了實驗設備。

  實驗室內不能留無關人員，陸璟站在門口等待著，眉眼間的焦躁幾乎壓不住，眸子漆黑深沉。

  與此同時，沈隱那邊的情況也急劇惡化，他身體本就虛弱，這麼一來幾乎到了威脅生命的程度。

  顧琳竭力維持著冷靜，腳步匆匆地從實驗室出來，對陸璟說，「現在光靠我一人不行，兩邊情況都很危險，需要從別的研究所里調人過來。」

  她也只能顧到一邊而已。

  陸璟抬眼，思忖幾秒後迅速做了決定，「我去找人。」

  他抿了抿唇，似乎是還有很多話想說，最後卻也只是吐出寥寥幾個字。

  「麻煩了。」

  顧琳當然知道他這話的意思，鄭重點頭，「放心吧。」

  第九區塵封許久的大門開啟，陸璟只帶了莫楓一人跟著，迅速往離他們最近的第六區趕。

  這半個月裡其他區也相繼查出了異形人，且沒有做好防護措施，導致大批居民感染，這些人雖然沒有攻擊性，卻也因為救助不及時死了很多。

  在這種時候，幾乎每個區都執行了強制隔離計劃，陸璟找人的困難程度也大大增加。

  陷入沉睡的姜吱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突然覺得身體一陣一陣的發冷，耳邊所有聲音都漸漸遠去，她仿佛沉沒在深海。

  等再次能聽到聲音的時候，姜吱耳邊傳來的卻是一道稚嫩急促的聲音。

  陌生又熟悉。

  姜吱恍惚地意識到，自己或許又是在做夢，這道聲音就是那個看不清面容的小少年的。

  「吱吱——」

  「吱吱，睜開眼——」

  那人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她的名字，聲音里夾雜著細微的風聲，讓姜吱想起了上次夢裡那塊一望無際的麥田。

  「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我來見你了。」

  這道聲音飄忽不定，忽遠忽近，和那道稚嫩童聲不同，明顯是成年人的音色，可姜吱無端就知道，他和那個小少年是同一個。

  她最開始只是聽著，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後來卻越來越著急，急切地想要睜開眼睛。

  她總感覺，好像睜開眼就能看見說話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他又是到底為什麼頻頻出現在她的夢裡。

  「滴滴——」

  檢測身體各項數據的設備從紅燈變綠，最終緩緩平穩成一條直線。

  姜吱仿佛走了一段很難走的路，睜開眼睛時還有些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在夢裡，還是已經回到了現實。

  她動了動手指，想要坐起來，手邊的被子卻被壓住了，陸璟就趴在她手邊，闔著眸子熟睡著，眉骨邊上一道已經結痂的傷疤。

  他看上去很累，姜吱本來不想吵醒他，就只是安靜地看著，誰知道才盯沒一會兒陸璟就醒了。

  漆黑的眸子還沒有完全聚焦，因為過分疲憊而反應遲鈍，陸璟緩緩眨了眨眼，勾住姜吱的手指捏了捏，嗓音低啞。

  「醒了？」

  姜吱輕輕點頭，不太能摸清情況，「我睡了多久？」

  陸璟抿著唇，想起她昏迷的樣子還有些心有餘悸，「三天。」

  這有點超乎姜吱想像，她還以為自己只是普通的嗜睡，沒想到一睡睡了這麼久。

  她探身湊過去，陸璟就微仰著臉讓她親，姜吱輕輕吻他眼睛，吻眉骨處那條傷疤，疑惑道，「這裡是怎麼回事？」

  陸璟閉著眼睛，不怎麼在意的模樣，隨口道，「不小心劃到了。」

  他還有點放不下心，捧著姜吱的臉仔細打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姜吱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自己昏睡的這段時間差點就永遠醒不來。

  她搖搖頭，還有些莫名其妙。

  「我很好啊。」

  好得都有點奇怪了，感覺渾身輕鬆。

  姜吱遲疑地說，「就是有點——」

  她咽咽口水:「有點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