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回來時,看到他的小侄媳在院裡堆雪人。記住本站域名
裙擺濕了一片,十根手指頭都凍得通紅。
感受到有人來,蹲在地上的女孩兒仰著腦袋看了過來。
一雙黑眸澄澈清斂,薄封感覺自己心裡某處柔軟下來。
「四爺?」
小姑娘噠噠跑了過來,手指在裙子上蹭了蹭,握住了輪椅,把他推到自己堆的雪人旁。
女孩子柔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四爺,看我堆的雪人。」
薄封掃了眼。
圓滾滾的兩個雪球疊在一起,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兩顆紐扣,安在腦袋上當眼睛,鼻子是小樹枝,手也是小樹枝,甚至還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系在了雪人脖子上。
「丑。」
薄封面無表情。
唐姝:……!
哪裡丑了?
明明那麼可愛!
十六歲的小姑娘氣得鼓了鼓腮,隨後轉移話題道:「四爺冷不冷?我推你進屋?」
薄封不語,算是默認。
唐姝邊推著,邊道:「四爺找了那麼多人巡邏,是怕我逃跑嗎?」
變相的囚禁……薄封頓了下,怕她不開心,道:「他們是在保護你。」
「那他們如果欺負我呢?」
「不會。」
唐姝眨了下眼,「小叔就這麼相信自己身邊的人?」
她忽然改口,薄封愣了下,眼皮子掀開。
「推我去書房。」男人沉聲吩咐。
「哦。」
唐姝一邊推著,一邊在想,她這麼隱晦的提示,薄封應該能聽出來吧?應該……吧?
唐姝把人推進書房出來後,緊跟著一位穿著黑色大衣的年輕男子緩緩往書房走來。
與唐姝擦肩而過的時候,對方朝她略一點頭,「唐小姐。」
唐姝便也點了下頭,看到那人進了書房後,在原地站了會兒,便回了自己房間。
書房。
薄封見到來人,按了按眉心,冷道:「來的正好,回去後你帶人徹查一遍手下所有人,凡有二心,誅之。」
青年笑了下,「四爺這是懷疑有眼線混了進來?」
薄封不語,算是默認。
「我倒是覺得,最值得懷疑的是您帶回來的那位小侄媳。」
薄封眼皮一掀,「尚未訂婚,做不得數。」
季昭笑了,他在說臥底的事,四爺倒好,說人家沒訂婚,婚約不算數。
「好好,不是小侄媳,是唐姑娘。」
薄封:……
季昭:「四爺,我可是找人查過了,薄家那群人蠢笨不知,可我們的人查得一清二楚,唐家遭逢變故,如今唐小姐雙親下落不明,她父親卻能修書給薄老太太,你說多奇怪?」
「還有那天在歌舞廳,沈望秋把您釣過去,結果只是約您喝個小酒,但您可別忘了您在歌舞廳門口看見了誰,怎麼會這麼巧,唐小姐也在那裡?」
薄封皺了下眉。
季昭繼續道:「不排除唐小姐被沈望秋那個孫子利用了,但四爺您得心知肚明,她對你可是別有用心。」
四爺一向精明,唯獨把疑點重重的小侄媳叼回自己窩裡拘著這點,他實在想不通。
沉默了一陣,薄封問:「能不能查到她父母現在何處?」
「怎麼,您還打算把二老救出來?」
季昭震驚,四爺什麼時候這麼多管閒事了?
薄封抿了下唇角,神色不耐道:「去查。」
季昭只能連連答是。他想不通,小侄媳到底有什麼好的?
沒看出來,四爺不但喜歡嫩的,還喜歡搶自家侄子的。嘖。
季昭走後,薄封坐在書房裡坐了很久,一動不動,像座雕塑,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才緩緩推著輪椅出去。
「四爺,您吃點飯吧。」老管家心疼道。
薄封抬眼,目光落向了一處房門,「她吃過了嗎?」
「唐小姐早就吃過了。」老管家笑著道,「她還誇了今天的菜好吃下飯,整整吃了一大碗米飯呢。」
不知怎的,薄封聽到這裡唇角勾著笑了一下,她倒是隨遇而安。
弧度很小,甚至都看不出來他是在笑。
老管家卻捕捉到了,驚覺新來的唐小姐對四爺的重要性。
能讓四爺笑的,可不得是神仙?
*
唐姝沒去偷骨戒,她要是偷了四爺可能會把她給剁了。
她不傻。
何況她也不是真心幫沈望秋。
洗完澡後,唐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沈望秋的話,她是信的,如果沒給到他想要的東西,下次遞給她的就不是小紙條,可能是原主父母的信物,也可能是肢體的一部分。
原主的執念太深,唐姝只要一想到父母,等她回神時,臉上就一片濕意。
當天晚上唐姝失了眠,睡不著。
思來想去,她下了床,偷偷摸摸從房間裡鑽出來,一路摸到走廊盡頭。
四爺的門果然被反鎖了,打不開。
但這反而給了自己不作為的藉口,唐姝心安理得準備回去,門卻在這時候,「咔噠」一聲,開了。
薄封抬頭,門外的小姑娘正要離開,門打開的時候,顯然被嚇了一跳。
小小一團縮在睡衣里,鼻尖被凍得通紅。
四目相對。
男人沉著目光,低道:「什麼事?」
唐姝心跳很快,半夜上門的理由沒經過大腦身體先做出反應脫口而出。
「小叔,我睡不著。」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巴巴望著他,嗓音軟綿綿的像棉花糖,薄封第一次見到她披著頭髮的模樣,有點兒亂,攏著一張小臉,看起來可憐極了。
唐姝說完就想捶死自己,她睡不著,關薄封什麼事?小叔還能哄她睡覺嗎?!
嗚……
四爺……真的哄她睡覺了……
幾分鐘後,唐姝躺在床上,身體陷進被子只露出腦袋,側著身子看著待在自己床頭的四爺。
房間裡點著一盞小小的煤油燈,照著薄封的臉。
男人手裡捧著本佛經,冷漠地對著她念。
餘光瞥見小侄媳望著自己,薄封暫停誦讀手中的佛經,嚴厲道:「眼睛閉上。」
「哦……」
小侄媳乖乖閉上眼睛。
薄封盯著她許久,見她真的乖下來,便繼續念起手裡的佛經。
成年男性的聲音低沉,冷漠、卻裹著一絲溫柔,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女孩兒呼吸漸漸變得均勻,薄封還在念,沒停。
後半夜,她徹底睡熟了。
男人輕輕合上手中的佛經,視線落在女孩兒安靜柔美的面龐上,目光似鋒銳的劍,看似犀利,細看卻已被磨平了稜角,只不過是一把鈍刀罷了。
四爺視線淡淡的,指腹按上女孩兒雪白的下巴,一點點往上,直至將她臉上擋住眼睛的那一縷髮絲撥到耳後。
收手,搖著輪椅離開,動靜輕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唐姝睡了個安穩覺,醒來後有些發怔,看到房間裡那本合上的佛經,漸漸意識到,昨天晚上並不是夢。
房間裡靜了幾秒,一陣凌亂動靜後,唐姝面無表情把自己裹成了蠶寶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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