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明顯病入膏肓的女人。
她臉蒼白無比,雙眼凹陷,目光呆滯而又空洞,只有在看到雲染卿時,瞳孔中燃燒出一抹生的渴盼,伸出枯瘦的手,「卿卿,來,到娘這兒來。」
「娘娘」孫嬤嬤想提醒她,這樣的稱呼於理不合。
女人卻是自嘲一笑,「我都快死了,難道還不能和自己的女兒享受最後的親情五年了,他攔著不讓我見卿卿」
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想到某些不愉快的記憶。
她垂下眼帘,看著雲染卿的視線透著慈愛,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觸雲染卿細軟的臉頰,「我的卿卿這麼大了,娘之前看到你,只有一點點,像只小老鼠。」
女人的手很涼,聲音裡帶著渴望。
雲染卿能感覺到那種血脈之間的聯繫。
很奇怪,她也在很多位面存在過,見過很多父母,可沒有一個如這個女人般,讓她渴望親近的。
她情不自禁地抓住女人的手,叫了一聲「娘。」
女人睜大了雙眸,淚花像水晶般凝結在眼底,翻湧著不落下,只是緊緊地抓住雲染卿的手,「乖卿卿,娘的好孩子。對不起,娘不能陪你了,以後你要聽孫嬤嬤的話,遇到危險就找鎮國公姜宴,他是你的親舅舅,一定會管你的。」
女人絮絮叨叨地說著,空閒的那隻手,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塞到雲染卿小小的手掌心。
「若是遇到微信,就拿著這塊玉佩給你父皇,你父皇再不喜歡,看到這玉佩,也會念一次舊情的。」
女人虛弱無比,說這裡這些話,好似用盡了她所有的力量。
她久久地看著雲染卿,終於鬆開手,「我累了,孫嬤嬤,帶卿卿走吧。」
雲染卿起身,剛向外踏出幾步,就聽女人在背後虛弱地說道「他不肯給你起名字,我給你起,記住,你的名字叫雲染卿。」
雲染卿心中一凜,腦海里飛快地閃過什麼,她想要抓住,卻根本抓不住
她心跳越來越快,想要回頭再去看看母親,卻被孫嬤嬤一把抱住,往外走。
屋子裡傳來女人劇烈的咳嗽聲,一聲又一聲,好似要把肺部都咳出來。
有宮女圍上前,忙中有序的服侍女人。
重重人影擋住雲染卿的視線。
縮在孫嬤嬤的懷中,她抓著玉佩,玉質光潤細膩,一面刻著騰雲而起的祥龍,一面刻著大大的雲字。
龍只有皇族能用,結合女人言詞的種種,雲染卿終於能確定,她是皇帝的女兒。
只是奇怪的是,她來到這裡五年,孫嬤嬤從未和她提起過她的身份,她的母親也是一副不受寵的模樣,偏偏出自鎮國公府。
自古以來,鎮國公只有對國家有利的大將軍才能獲封。
有用的信息太少了,雲染卿只能再慢慢琢磨。
沒過幾天,有內侍送了孝服過來,雲染卿所在的小宮殿內換下所有的艷色,只剩下刺目的白。
她知道,她的母親去了。
一股悲傷蔓延心底,眼淚滑過臉頰,就連雲染卿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