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它不由得升起一絲惱怒。
如果陸緒知道宋喻這裡發生的情形，一定會不以為然對他道：
她把人都當成狗，何況你這個怪物？
片刻，怪物少年將純白牆上的洞融化得更大了些。
隨著破洞的擴大，一對散發著妖異光芒的血色眼眸透過缺口，直直地與宋喻對視，仿佛兩道穿透靈魂的探照燈，既神秘又令人不寒而慄。
它的聲音，如同久旱之地的枯木摩擦，沙啞而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深淵中緩緩升起，帶著一種蠱惑力。
「看清楚......我是，你的尼莫嗎？」
「......」
面前的女孩一眨不眨地盯著它，杏眼瞪得怔圓，愣在原地。
怪物少年以為女孩看見自己，害怕了，嚇得不敢說話，正想勾起嘴角。
然而下一秒，女孩卻問道。
「……你哭了嗎？」
「？」
「抱歉，你舔我的時候和尼莫舔我的感覺好像，我不是故意把你認錯的，你別哭了，眼睛都哭紅了……」
女孩充滿歉意地朝他解釋，幾秒後，視線向周圍掃了一圈。
隨即拿起手邊——被牆壁擠壓到她身邊的一個洋娃娃。
黑色麻花辮和漂亮的大眼睛，穿著粉色小洋裝，很是可愛。
「這個送給你，這是陳姐姐送我的限量版娃娃，她說很像我哦！」
「......」
宋喻見它沒有回應，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娃娃。
「你不喜歡娃娃嗎？」
幾秒後，她又想出一個辦法。
「要不然，你再舔我一下，我肯定能辨認出來的！」
「？」
這人是抖m嗎？它的舌尖長滿尖銳倒刺，她還要它繼續舔？
怪物少年不信她看見自己就一點也不害怕，它將自己的雙手緩緩探出牆洞，在宋喻眼前，舞動指尖。
它的手被鐵甲般堅硬的鱗片所覆蓋，指尖尤為尖銳，宛若自然雕琢的利刃。
即便是最輕微的揮動，也足以在脆弱的人類肌膚上留下致命的痕跡，讓受害者連尖叫機會都沒有，只能湮沒在無聲的恐懼之中。
此刻的它，激起了勝負心，它必須聽到面前的人類女孩發出害怕的尖叫！否則它今晚一定睡不好覺！
然而，面前的女孩卻久久沒反應。
等待它的手舉得都有點酸痛感時，她終於開口了。
「你的主人是誰啊？為什麼不給你剪指甲呢？我的尼莫每次都有好好剪指甲的。」
「......」
它為什麼要剪指甲？剪了指甲還怎麼殺人？
緊接著，女孩微微嘆了一口氣，「算了，我也不嫌棄你，我可以當你的主人。」
「不過，你可要小心一點，你的指甲這麼長，要是傷到我我就不和你玩了！」
說著，她伸出空閒著的那隻手，小心地握住它的一隻手。
上下搖晃，以示友好。
「......」
她是不是有病？
女孩突然意識到手中的體溫有些燙，放開手，擔憂地關切：「呀！你體溫怎麼這麼熱啊，我沒見過比我體溫還熱的人，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我就不是人。
怪物少年無情抽回自己的雙手，不想和宋喻廢話。
它打算這次先放過她，下次再找契機。
把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狠狠嚇哭，然後再狠狠刺破她的喉嚨，讓她想著剪它的指甲！
它將面前的洞，漸漸融上。
「你叫什麼名字，下次我一定不會認錯的！」
女孩看它緩緩關閉對話窗口，有些著急地喊道。
「......」
女孩眼前的洞融起，直到消失不見，它也沒有回覆。
陸緒只聽見女孩在另一頭的喊聲，有些疑惑蹙眉，「你在和誰說話？」
女孩搖搖頭，「沒事。」
她聲音有些低落，陸緒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
空間內恢復了之前的靜謐，不知過了多久，女孩聽見了牆內傳來的，悶悶的聲音。
「......約瑟。」
女孩聽見聲音的瞬間，眼睛像被星河點亮，又開心了起來。
「約瑟？你好，我們是朋友了！」
「什麼？」陸緒只能聽見她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
緊接著，少女那充滿興奮與雀躍的聲音再次傳來。
「陸緒！我交到了一個好朋友！」
「？」
陸緒一愣，隨即開口囑咐，「....不要隨便和人交朋友！這裡很危....」
他的『險』字還未說出口，突然手中按壓的感覺消失。
慢慢地，整個牆面也逐漸消失，直到視線恢復為一片純白。
他們又回到了那片純白色的空間。
不同的是，此時的白色牆面上有一扇門，看樣子是一個出口。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什麼都沒有發生？
陸緒心底產生疑惑，他的視線中終於出現了宋喻的身影。
女孩正在四周張望著什麼，只是這空蕩的白色空間裡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其他。
他往她那兒走去，「你在找什麼？」
女孩停下動作，面上充滿困惑地獨自喃喃道：「我的新朋友呢？」
陸緒以為她又開始神經兮兮，帶著幾分無奈道，「什麼新朋友？」
話音未落，突如其來的『咔嚓』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那扇門被打開，陸緒看見了外面的教堂。
見狀，陸緒沒有再多言。
他伸出手牽起女孩的小手，帶著她，步步往外走去。
「剛才有個人在舔我，像尼莫一樣呢！」她說。
「你又做夢？」
女孩回：「不是做夢！是真的呀，它眼睛紅紅的，哭了呢....對了！它說它叫約瑟。」
「......」
陸緒不知道怎麼形容，雖然覺得她是在做夢胡扯，但是......
但心中某個角落，卻又隱隱升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她之前還說他像尼莫，轉眼間又變成別人了？
呵，看來也不是真心的。
*
淨化空間的門被關上的那刻，空間裡女孩的嘰喳聲瞬間消失不見，復歸寂靜。
一隻手，從牆壁內伸出。
然後，拿走了那個漂亮的小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