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楊祐而言,只要顧星沉死掉,他拿到源石的股份後,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顧星沉知道他太多不堪的過往,了解他所有的弱點,顧星沉消失了,他就完美無瑕了。
惡從膽邊生,楊祐使了很大的力氣,他確信面前即使是一塊千斤巨石,他都能一把推到崖下去。
他想乾淨利落地讓這一切快點結束。
但事情從這一刻開始,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他明明使了那麼大勁,但看起來輕飄飄的顧星沉卻還是紋絲不動地坐在懸崖邊!
楊祐想起島上關於亡靈的傳說,瞬間被恐懼攫住了心神,到底做賊心虛,猛地後退了幾步!
「你,你......」
星沉笑吟吟轉頭,夜色之下,那笑容在楊祐眼裡不啻於惡鬼。
「怎麼,我後背有什麼髒東西嗎?」
楊祐驚恐中被腳下的石子一絆,摔倒在地上,軟手軟腳地又往後退了幾步。
「髒東西......你說,你......」
星沉歪著腦袋,笑容嗜血又甜美。
「我什麼?祐哥,你跟我生分了,我身上是什麼髒東西把你嚇成這樣?」
楊祐拼命搖著腦袋。
星沉笑出了聲:「那你還要再幫我撣一下後背嗎?」
他的聲音,在撲面而來濕漉漉的海風裡,顯得鬼氣森森。
楊祐下意識想跑,但是渾身都是軟的,雙腿連站都站不起來。
星沉從懸崖邊起身走到他身旁,垂眸靜靜看著匍匐在地上的楊祐。
「祐哥求人的方式,還真是別致呢!」
楊祐嚇得不敢看他,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星沉,我真的不是你的良人,兩個男的在一起是沒有前程的,你不要再纏著我了,跟我分手吧。」
星沉爽快地點點頭:「好,分手。」
七年了,這人渣到這會才知道他不是良人,到這會才發現他自己是個男的嗎?
到名和利都有了的時候,才知道兩人的感情為世俗不容?
楊祐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就答應。
他鼓起勇氣抬頭看向星沉,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
星沉居高臨下看著他,問話的時候,聲音輕的像一陣風。
「然後呢?」
這個問題一下子戳到了楊祐的痛處。
他連恐懼都忘記了,一把抓住了星沉衣角。
「沒有然後了顧星沉,合同你已經簽了,源石是我的了,你就算鬧起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在圈裡只是一個小透明,你是要和我和溫郁斗下去嗎?」
楊祐自身的家境用窮苦兩個字都形容不了,所以他身上總有一種自卑到極處逆向產生的傲氣。
當年顧星沉有意無意的示好其實是讓他不齒的,但是後來他拒絕不了顧星沉大方送他的名牌首飾鞋服。
顧星沉天真的像是一個富貴華麗的幻夢,他伸手就能夠到。
所以沒要多久,他就不受控制地沉浸下去了。
他向上爬了那麼多年,舔著臉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窩囊氣才有今天,他不允許任何人把這些東西從他身邊奪走!
星沉把自己的衣角從他手裡拽出來抖了抖,輕描淡寫道:「對哦,合同已經簽了。」
楊祐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星沉卻不再出聲。
崖石縫隙中生長著一種粉紅色的小花,星沉伸手采了一把,小花幽幽的清香沾了他滿手。
星沉走到崖邊,在撲面而來的海風裡,將手中的花扔向了崖下。
祭奠這片崖下,在另一個時空孤獨死去的人。
他曾活生生存在過,即使天真到愚蠢,卻也算一腔赤誠。
誰都不想所遇非人。
愚蠢是錯,但天真難得。
星沉從楊祐身旁經過,沒有停留,一路朝山下走去。
「你會死,但是從這裡摔下去,太便宜你了。」
「我要讓你眼睜睜地看著,你最在乎的東西,那些你把顧星沉踩在腳下當台階才夠得著的東西,再被他全部收回去。」
星沉臉上帶著笑,聲音散在海風裡,無人聽見。
【大人,仇恨值又減了10分!】
大黃激動的上躥下跳。
「瞧瞧,一天就減了20分,我可真厲害!」
【大人超棒的!】
「按這麼算的話,再有四天我就能殺回神界了。」
大黃覺得夜神大人有點過於樂觀了,這事情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呢,但是......
【是的呢,大大加油!】
入夜的海灘上生起一個巨大的篝火堆,十個俊男靚女穿的非常清涼,一個個比基尼大褲衩,牽著手在那又蹦又跳地唱著歌。
虞烙訂房間的時候特意要了頂層最東面的位置,房間東面開了個露台,原本是打算第二天看著日出吃早餐的,這下好了,正好能遠遠的看見沙灘上熱鬧的人群。
顧星沉很好認,畢竟那麼多人裡面,只有他的褲衩比較大,而且上身寬寬鬆鬆地套了件色彩斑斕的襯衫。
虞烙看見這樣的場景,眼神里已經沒什麼波瀾了。
而且人的底線一旦降低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就像現在,顧星沉能多穿一件上衣,虞烙立馬覺得,他好像也沒那麼不要臉。
寧喻探頭朝那邊看了一會,嘀咕了一句:「不守婦道。」
虞烙無聲地看向他。
寧喻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從手指縫裡支支吾吾:「我胡說八道的。」
虞烙還是看著他。
寧喻圓眼睛眨巴眨巴幾下後,恍然大悟,轉身跑了出去,三分鐘後,把一個望遠鏡送到了虞烙手上。
「烙哥,月亮星星都出來了,海上風景很美,夜裡視線不好,還是拿著望遠鏡能看得更清楚。」
寧喻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
虞烙點點頭,深以為然,舉著望遠鏡看星星大海去了。
星沉跟著大家吃吃喝喝鬧了大半夜,想著再接再厲看能不能把分數繼續往下降降,等他借著尿遁從人堆里抽身出來,一問大黃自己白忙活了半夜,分數一動沒動。
星沉認真地分析了一下,覺得分數這事還是需要廣撒網。
一個人身上大概減不了兩次分,後面還是得換新人摟。
從小木屋的洗手間出來後,星沉走著走總感覺如芒在背,身後哪裡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緊緊盯著自己。
他不動聲色地朝前面人群走去,哼著歌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
走到一株大樹的陰影下時,他忽然猛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