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是清冷影帝嗎?你ooc啦(56)

  星沉的時間,陡然間沒有了日夜。

  他很多時候分不清外面是白天,還是白月光灑滿窗台的夜晚。

  他不知道眼前是黑夜,還是陽台拉上了窗簾。

  他迷迷糊糊地被抱起來餵飯,迷迷糊糊地側躺在那裡上藥,迷迷糊糊地被抱進抱出衛生間。

  某些清醒的時刻,星沉睜著眼睛,眼睛卻沒有焦點。

  那個時候,虞烙會停下來溫聲哄他,問他在想什麼。

  星沉其實什麼都沒有想。

  他只是有點悲傷。

  虞烙問他了,他就想起自己之前覺得虞烙是頭食肉的動物。

  現在看來還是小看了他。

  估計他上輩子是上古神獸饕餮。

  星沉後來把自己想像成一種脆脆的糕點,被晃成了碎渣。

  最後連一點點碎屑都不剩下。

  在不可抗拒地被催生出強烈歡愉的時刻,他把意識全部歸攏在空空的識海躲避,無論虞烙怎麼做,都沒有半點回應。

  他不敢敞露半點愉悅。

  那是對自己經年執著尋找的一種背叛。

  他一個人站在河流中間,左岸是消失多年的師尊,右岸是已經近乎瘋癲的虞烙。

  他在兩種矛盾情緒的痛苦拉扯中歸於沉寂,像是慢慢沉入了寂靜的河底。

  無聲無息。

  許久後的一天,他看到虞烙紅著眼睛拼命的搖晃他。

  「星沉,求求你,你說話好不好......」

  他看到那總是冷冷淡淡的一張臉,有淚水倏地滑下。

  冰冷的淚水落在他脖頸,他也只是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

  是的。

  從開始的那一天,他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他沒有再求虞烙放過他,也沒有問虞烙是不是想關他一輩子。

  他像一個木偶一般沉默,一般寂靜。

  他予取予求。

  但是沉寂的像一塊木頭。

  他說虞烙會後悔的,但其實他並不想虞烙後悔。

  他只是無法傾訴這一切,也無法傾訴自己的衷腸。

  很多個夜裡,星沉睡的迷迷糊糊中,會聽到虞烙突然驚醒。

  虞烙會一遍遍摸著懷裡的他,直到確定他好端端的,才長長地舒一口氣。

  虞烙陷在貨車大燈照亮他臉龐的夢魘里,反反覆覆出不來。

  於是虞烙一次次侵占,一次次想用現實的占有來消除心中的不真實感。

  卻又在這一片寂靜中變得更加執念深重。

  星沉感到抱歉。

  他不是顧星沉,他是夜神星沉。

  如果他還是顧星沉,他會撲進虞烙懷裡撒嬌賣乖,他可以在地上搖著尾巴朝他爬過去,他還可以跪在地上仰頭討好他。

  他願意配合他,沉淪慾海,將自己燃燒的片甲不留。

  他喜歡看到虞烙為自己失控的模樣。

  但撕去顧星沉這一層偽裝,夜神有他的傲骨。

  眾神折不彎,虞烙也不能。

  即使他現在手無寸鐵,求死不能。

  後來有一次寧喻來看他,小可愛圓圓的臉龐瘦了不少,看到他坐在沙發里發呆的樣子,哭的撕心裂肺。

  寧喻哭著問他:「為什麼啊,烙哥明明什麼都願意為你做,為什麼你們還要這麼互相折磨?好好的不行嗎?」

  星沉回答不了他。

  他只能看著前面潔白的牆壁默默發呆。

  後來寧喻沒再來過,但是每次會給他送很多很多甜甜的小蛋糕,每次都只送到樓下。

  顧爸顧媽那邊,虞烙不知道是怎麼解釋的,星沉再也沒聽過他們的消息。

  他相信,陳露會照顧好他們的。

  時間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

  有一天,虞烙抱著他站到陽台上,他看到玻璃窗外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星沉心想,原來已經到冬天了。

  那個他們遇見的盛夏,已經永遠落幕了。

  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終於讓他目光有了一點神采,虞烙於是就一直抱他站在那裡。

  他看得很久很久,看到眼睛生疼。

  虞烙恢復工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每天不論多晚都會趕回來,每周無論如何都會抽一天時間留在家裡陪他。

  其實陪不陪並沒有區別。

  虞烙在與不在,他一直是那個樣子。

  家裡的攝像頭可以作證。

  冬去春來。

  窗邊的陽光又熱了幾度。

  虞烙養成了每天往家裡帶一束花的習慣。

  他們都不喜歡濃重的香水味,淺淡的花香飄蕩在屋子裡,很是怡人。

  暮春時節,換了兩個人的《遇仙二》終於拍攝完畢。

  這部電影成了虞烙的封山之作。

  殺青儀式上,虞烙當眾宣布退出娛樂圈,以後再不會以藝人和導演的身份出現在鏡頭前。

  夏天再一次到來時,虞烙摒棄外界的一切紛紛擾擾,把星沉帶到了一個無人的小島。

  星沉在海邊看到了一棟兩層的藍色小樓,屋頂是巨大的花朵和彩虹糖,門口立著大大的棒棒糖。

  通向沙灘的小路,是彩色的鵝卵石。

  在碧海藍天間,美的像是一個童話。

  屋前花架下放了一個搖椅,虞烙把他抱過去放在搖椅上,傾身吻了吻他額頭。

  「星沉,喜歡嗎?」

  星沉目光靜靜地看著遠處平靜的海面。

  虞烙在他面前單膝跪下,把臉埋在他掌心裡,用一種難言的嘶啞聲音問他。

  「星沉,求求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做,你才可以不離開我?」

  星沉掌心被淚水濡濕。

  虞烙哭到弓起的後背顫抖,卻沒有泄露出一絲聲音。

  他們都是如此倔強。

  那個夏天,夢裡夢外充斥著海浪的聲音。

  小島不大,與藍色房子呈對角線的另一邊,有一座高高的廢棄的燈塔。

  連接房子和燈塔的是,是一條沿著海岸建設的小路。

  虞烙有時會開著車,帶著星沉慢慢駛向燈塔那裡,然後和他坐在高高的護欄旁,看著遠處海面上駛過的漁船。

  「嗚嗚」的鳴笛聲遠遠傳來,像是漁船在高興地跟他們打招呼。

  虞烙學會了做飯。

  往島上的補給其實每天都送過來,但是他不願意假手於人,翻著菜譜試了幾次,很快做出的飯菜就色香味俱全了。

  他甚至還試著在屋後用送來的營養土種菜,僅僅半個月後,他們就吃上了虞烙親手種的小青菜。

  實驗成功後,虞烙擴大了菜園子。

  沒多久,屋後就是一畦一畦綠油油的蔬菜地,生菜西紅柿黃瓜都有。

  星沉坐在一旁看他帶著個草帽澆水拔草,褪去那一身星光璀璨,他竟然還是這麼讓人心馳神往。

  他的虞烙啊,是那麼優秀,那麼迷人。

  海邊濕熱,虞烙禁錮他的東西從項圈變成了手環或者腳環。

  精鋼的鏈子,晃一晃會有清脆的聲響。

  虞烙還是會一次次要他,也在努力學著溫柔。

  只是,這可能是唯一一件他學起來慢吞吞的事情。

  不過星沉不在乎。

  他甚至想要虞烙完全學不會。

  這樣,也許他的歉疚會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