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溫山剛剛才好轉的臉色,驀地又黑了下來。
魏燦陽一看這情形,覺得自己終於找到羞辱星沉的機會了,肯定不能錯過。
他兩步跨過去,擋到了星沉面前。
「喲,幹嘛呢?」
星沉涼涼地朝他看一眼,「讓開。」
魏燦陽立刻來勁了,趕緊招呼其他人看戲。
「哎喲,大家都來看一看啊,都來看一看,這個連靈根都沒有,氣都煉不了的人,現在竟然想要來拔無雙劍。」
蒼梧峰的其他弟子也紛紛應和。
「真是的,哪來的臉,有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我們這些人都不拔了,他竟然還要去拔。」
「這難道不是自取其辱嗎?」
魏燦陽聽著大家都在附和他,已經把之前的事情拋到腦後了,挑釁的目光看著星沉開始越來越得意。
「可不是嘛,他這種人就是看不得別人舒心。他不過是覺得剛剛溫山師兄和小師妹的話都得到了大家的認可,他就不樂意了。於是偏要反其道而為之,想做最獨特亮眼的那一個。」
旁邊另一個弟子嗤笑一聲,「有這種心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但是做人總要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然就只能貽笑大方了。」
「以前活的就像個笑話了,自己是還覺得還不夠嗎?」
星沉像是聽不到這一句又一句的諷刺似的,還是那句話,「讓開。」
魏燦陽冷笑:「我就不讓你能拿我怎麼樣?是不是又要去找你那個姘頭給你出頭啊?」
顏芊芊在一旁眼神複雜的看著星沉。
她已經察覺到了星沉這幾天對她的視若無睹。
從前隨叫隨到跟屁蟲一樣的人,似乎已經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她一直很享受季星沉這張臉在她面前俯首稱臣的感覺。
她的虛榮心能夠得到極大的滿足。
這種滿足,仔細想一想的話,其實就跟向溫山對她青睞有加時,其他的小師妹投來羨慕的目光時感覺是一樣的。
不知道為什麼,顏芊芊突然就想起來,從前大家還是小孩子時候的歲月。
那時候大家的心思還沒有全在修煉上,並不覺得修仙有那麼重要,滿山的瘋跑玩鬧,最後被被爹爹一起處罰。
原來時光也曾經清澈單純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都變了的呢?
顏芊芊突然轉過頭,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看向魏燦陽說道:「小師兄,你讓開。」
魏燦陽震驚的看著她:「為什麼?」
「我們是自己選擇不去拔劍的,他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可是……」
「行了,你讓開。」
魏燦陽跺了跺腳,不甘心地移開腳步讓出路。
「行,讓開就讓開,也讓他看看他到底是個多大的笑話。」
星沉都懶得搭理他,心裡只是默默想著,滄溟長老保佑。
雖然本來就沒什麼臉,但這次千萬不能丟大了。
他心中稍有忐忑,但是面上沒有顯露出來一點,走到無雙劍前面抬手握住了劍柄。
那一瞬間仿佛有一種浩然廣闊的力量衝擊到他的手上,但卻不是把他的手沖開,而是把他的手黏在了劍柄上。
星沉心有所感,抬手重重一拔。
藏在劍柄中,多少年不見天日的靈劍猛地出鞘。
劍身發出尖銳的蜂鳴,鋒利的劍刃上閃過的光亮,划過了在場的每一雙眼睛。
除了玄珞和星沉自己,所有人在那一刻都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怎……怎麼可能?」
魏燦陽眼睛本來就不小,銅鈴一樣,現在瞪的眼眶都要裂開了。
「拔,拔出來了……」
「溫山師兄都拔不出來的劍,季星沉竟然拔出來了!」
「可是季星沉根本就沒有靈力啊,他為什麼能拔出來?」
「這個劍靈古怪到要挑一個凡人作為主人嗎?」
「看啊,這就是無雙劍,果然非同凡響。」
「……」
向溫山呆立在那裡,像是一瞬間被五雷轟頂。
他怎麼都無法相信,最後竟然是季星沉拔出了這把劍。
「你作弊!」他尖銳地喊了一聲,什麼都顧不上了,只剩下一張刻薄的臉咬牙切齒地朝星沉逼過來,「你說,你到底做了什麼?」
星沉手臂一震,揮劍從他面前橫劈而過,凜冽的劍氣逼的向溫山一連後退了三步。
星沉眼眸掀起,一臉傲然的看著向溫山。
那身上巨大的氣勢,讓他像是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的面對著眾人,哪還像一個沒有靈力的小弟子?
「作弊?」他毫不在意地冷笑一聲,「你們修仙之人前赴後繼這麼多年拔不出劍來,怎麼不想一想作弊的法子呢?」
「是你們不喜歡嗎?」
「就算作弊又怎樣?把劍拔出來那就是我的能耐,你倒是作個弊試試看呀?」
向溫山慌不擇言的反駁道:「你、你這樣拔出來,也會被滄溟長老取消資格的,你根本不配當無雙的主人!」
星沉大笑出聲。
不配當無雙的主人?
別說無雙了,就是滄溟長老的主人,他都當得。
「是嗎?」星沉轉過身,輕輕巧巧地拔出了無雙埋在地上的劍鞘,沙土簌簌地從劍鞘上往下掉,很快劍柄上一粒沙子都不剩,「我不配,難道你配?」
他一把收劍入鞘,動作是那樣的嫻熟。
連星沉自己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好像在一段長長的被自己遺忘的時光里,出劍收劍對他而言已經是那樣嫻熟的動作,早就養成了肌肉記憶。
他拿著劍,走到向溫山身邊,輕輕勾起唇。
「溫山師兄不僅劍練的好,看來夢也做得好。」
那一瞬間,青年意氣風發的臉龐投射在水幕上。
凌霄殿內,再次因為震驚而鴉雀無聲的各位長老們,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這青年的模樣。
那極度鮮妍美好的皮囊下,裝的竟然是那樣一個傲然睥睨天下的靈魂。
「這小弟子我之前也是見過的,沒有靈根修不了仙。雖然長得好,卻總是低眉斂目地顯得自卑,這怎麼突然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個長老疑惑的說道。
眾人目光看向浩然長老。
浩然長老自己也是茫然的。
本來自己的弟子拔出了無雙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他現在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季星沉之前除了從小就喜歡圍著他女兒轉,其他沒有一點存在感。
浩然長老看他,就跟看外面的一隻流浪貓一隻流浪狗一樣,留在蒼梧峰只是見他乖巧聽話,給他一口熱飯,看著賞心悅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