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把江萌護在中間的幾人,看著走來的他倆,有瞬間的怔愣。
星沉一聲不吭地走到眾人面前。
白冬看向白溪懷裡的人,湊過去小聲問道:「這是誰啊?」
白溪都要碎了。
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猜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確定。
他家隊長現在氣場強到沖天,導致他都不敢隨便問問題,總覺得會顯得自己太蠢。
「我不知道!」白溪崩潰地答。
被大家護在中間的江萌聽到這話,抬頭默默地朝白溪看了一眼,隨後就安靜地垂下了目光。
星沉朝地上那被自己砸暈過去的領隊alpha瞥了一眼,突然看向向北吩咐道:「把人弄醒。」
向北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隨後從江萌身後走上前來,蹲到地上按住了領隊alpha的人中。
沒一會,那領隊醒了過來,向北退到了一旁。
那領隊轉頭看到星沉,忍著身體劇痛朝星沉撲過來,被星沉一腳當胸踩在了地上。
無論他怎麼掙扎都起不來,知道打不過,這個alpha開始在嘴裡惡毒的咒罵,咒星沉不得好死,咒他曝屍荒野,屍體會被野狗啃食。
星沉默不作聲地聽了幾句,慢吞吞掏出後腰的手槍,微笑著指向了他的腦袋。
「好,你先死死看,我排後面。」
話音落地,就要扣動扳機。
「不要為我再造殺孽了,死傷已經夠多了。」
一直沉默的江萌,終於開口。
星沉槍口還指著地上的人,目光側過去看向了江萌。
「我的研究是為了救人,我只想救人,不想害人。」江萌看著他說。
星沉想了想,輕輕挑了下眉毛,似乎也覺得在江博士面前殺人不太好,於是垂下槍口,抬腿輕輕一腳把那alpha再次踢暈了過去。
「白冬。」
「在,隊長。」
「去把那女人臉上的鐵面具弄下來,我有點好奇,被這樣藏著掖著,到最後他們寧願把人殺死也不願意給我的,到底是個什麼人。」
「是。」
白冬過去檢查了一下那被鎖起來的鐵面具,立即轉頭跟星沉匯報。
「隊長,這鎖不難開,等我一分鐘。」
星沉跟白北並肩而立,輕輕點頭,「好。」
變故就在他的「好」字落地那一瞬發生了。
原本被眾人護住的「江萌 」忽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支槍,動作熟練地把槍口對準了白溪懷裡的人,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迅速地按下了扳機。
「砰砰砰!」
她是在場所有人最沒有防備的一個人。
所以上一世的夏星沉,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間反應過來後,只來得及用自己的身軀為真正的江萌擋下了致命的子彈。
而這一次,擋子彈的,換成了另一個人。
槍響的那瞬間,星沉已經把身旁的白北推到了剛好的位置。
三顆子彈,一顆不剩的全部沒入了他的胸膛。
「江萌」還想再開槍時,已經反應過來的白夏,一把尖刀沒入了她的腹部,抬手把她重重摔向了地上。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轉瞬。
轉瞬,就已經滄海桑田。
其他幾人甚至沒有看見星沉的推白北的動作, 還以為是白北反應最快,自己衝出去擋了槍。
只有白溪,抱著江萌僵硬地站在那裡,腦海回憶起昨天星沉反常的試探,想起昨夜站在廠房外面的兩個身影,想起今早的路上,星沉突然不顧大家的反對,執意更改任務地點。
原本在腦海中成型,但不敢深想的念頭,在這一刻終於清晰起來了。
他一直喜歡開玩笑喊北北的那位穩重的大哥,已經背叛了他們,背叛了白晝。
白北要摔向地上時,星沉過去摟住了他。
白北艱難地轉頭看向星沉,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問什麼。
「一起跨過生死,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你的異常。」
「你的演技在我眼裡,從一開始就破綻百出。」
「其實直到今天早上,你如果沒有把新的任務點傳出去,也許一切還會有轉機。」
「但是你錯了一次又一次。」
「生死兄弟一場,你不要體面,我也得給。白晝的犧牲名單上,會給你留個位子,不委屈你。」
星沉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像當年分組時,白北和夏星沉第一次見面,夏星沉拍他肩頭那樣。
有些事情,最初的原因是什麼已經無需再去追究了。
總歸,路已經走到盡頭,那便罷了。
「安息。」
其餘的五個人,聽到他的話,在夏日滾燙的驕陽下,被來自最信任夥伴的背叛,震驚到如墜冰窟。
星沉把人輕輕放下,目光看了他最後一眼,隨後起身就走。
「撤!」
身後五人朝他齊齊低頭。
「是,隊長!」
在直升機越來越近的轟鳴聲中,他們的身影,一齊消失在蒼茫的山林里。
院長親自陪同組織的人員過來接的江萌。
江萌臉上面具取下後,露出的臉幾乎跟那位假江萌一模一樣,只是瘦削很多,身體和精神看起來都不太好。
她性格安靜到甚至有點社恐,醒了後,知道自己是被眾人救出來的,有些慌亂地跟大家道了謝,就不知道再說什麼了。
星沉告訴她,她是很多陷在泥淖中無聲窒息的omega都在等待的一道光,請求她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要放棄她的研究。
江萌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堅定地朝星沉點頭。
她那樣柔弱,卻是一名真正的戰士,逆著強風而行,不懼生死。
院長和星沉單獨聊了聊。
他沒有過問白北的事情,白晝的小隊在執行任務時,隊長有權利根據現實情況隨時調整戰略。
這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對自己的隊員握有生殺大權。
只是任務中大家彼此依靠、生死相依,更多的是絕對信任,沖淡了這種權利會帶有的壓迫。
但這並不代表這種權利不存在。
「星沉,你知道他們明明可以提前擊斃江萌,為什麼還要費盡周折,等我們到了才動手嗎?」
星沉垂著目光,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溪流。
「因為師出無名,他們不蠢,知道自己是受益一方,只是集體裝傻而已。」
「不錯,他們都知道江萌無罪,所以會害怕將來有一天秋後算帳,會算到自己的頭上。」
「江萌必須要死,但是卻不能死在他們的手裡。不然巨大的輿論難以壓制,還要擔心自己會成為替罪羊,以及最後被清算的目標。」
院長點點頭,看著自己的學生目光欣慰。
星沉繼續說道:「所以,讓江萌在被劫時意外中彈身亡,才是一個完美無缺的方案。即使將來的歷史會證明今日的江萌是對的,他們也不會成為歷史的罪人。」
院長抬起頭,透過密密的枝葉縫隙,去看頭頂那片藍色的天空。
「星沉,你這兩次引起的動靜有點大,估計很快就有針對你的新舉措了,保護好自己。」
「是。」